书第1/2段
书,就是两个相爱的人的故事。是这样:他们相爱而无成见。那是在书本之外发生的。我在这里说的,我不想在书里说,但是现在我不应忘记把它说出来,尽管找到要说的字词有点困难。这种爱情有寄托在不可能写之中。这是一种写作还达不到的爱情。太强烈,比人还要强烈。它根本不是组织而成。它活在黑夜,大多时间是在沉眠不醒之中。不,不,爱情一开始,一般也就自行组成,即使是在禁阻体验它的全部阻力周围,它也要那么去做,给自己创造出种种风俗习惯,人们吃饭,睡觉,他们接吻,他们争执,又和好,还试图去自杀,有时他们又彼此脉脉含情,有时他们彼此离异,分开以后又回来,有时他们也谈一些别的事,他们并不天天都是涕泗滂沦。在这里,他们什么也做不成,他们不做爱,他们在等待,等待混沌的黑暗到来,有时他竟想杀死她。我相信他一定会杀她,大概他真地做到了,不过我觉得那是一个勉强的结局,为时尚早。可以说,那是一种无主题的荒谬的爱情,这样说仍不免抽象,不真切。不,这还是说我已说过的那种爱情吧,一种已经在爱的爱情,它已经长人并且留存在一切人们可说是按照宗教品位论证过的那种境界之中,由此它可能接近于渴求痛苦,接近于要求某种暧昧不明的理性,这种理性要求那种痛苦,以便追忆没有形象没有面容没有声音那种无显现的不在,不过它已经把人体整体地裹挟而去,就像是处在音乐功能的支配下,被引向那种与不知是从什么形式重负下解脱出来相伴随出现的激情。
是的,这样一本书就是在人们之间不被承认的那种爱情,他们禁止说出他们在其不了解的力量支配下相爱这一事实。不过他们是在相爱。这样说也还是没有说明白。那是无法宣告的。它无时不在逃遁避走。那就是无能。可是它毕竟存在着。在他们所共有的那种迷狂之中,对于他们来说,又是属于个人性质的,也是他们感情的同一体。他们之间发生并使他们结合在一起的那种情况,他们从中是不是看到一些什么?我不知道。至于爱情,他们比别人更懂得在爱情中有所为而无言的含义,但是他们却不相当于爱情以便共同去体验。他们生活在另一个故事发生的地方,就好像他们是另一些人似的。当有人相说爱,一般说他们是以爱情来相爱的,在这里,这些人并不懂得相爱,不过是在经历一种爱情罢了。在他的嘴上找不到把它说出的那个字。有欲望,在性方面,也不能表达,这就把爱情抽空了。随后就是喋喋不休,还要纵饮。不,不。对此,只有为之痛哭。
书上的那些人物,我认识他们,他们的故事我并不知道,正像我不知道我的故事一样。我没有故事。同样,我也没有生活。我的故事,每天,每天的每一秒钟,都被生命的现时击得粉碎。我决没有可能清楚看到人们说的所谓他的生活。只有关于死亡的思想,或是对那个男人和我的孩子的爱,才把我聚集归一。我活下来就像是我绝无可能接近于一种存在模式。我常常问自己,人们叙述他们的生活究竟是以什么为基础。是这样,叙事范例是有很多,都是按照时序、外部事件作为起点。人们一般都采纳这种范例。人们从他的生活开始起步,沿着事件发生的轨道,战争,地点的变换更替,结婚,最后归结到现时。
有一些书是难以触摸到的,这里的《80年夏》1,《大西洋人》,在莎利玛尔花园中大叫的副领事,女乞丐,麻风病的那种气味,m.d,《洛尔·瓦·斯泰因》,《情人》,《痛苦》,《痛苦》,《痛苦》,还有《情人》,海伦·拉格拉奈尔,学生宿舍,大河上的光芒。《大堤》已经变得不可触及了,某些与人有关的因素由另一些因素取代,这些因素不致引动读者的好奇心,我极想让他读到,所以让故事保持一个距离,以减少危险,一切都应该归结到那个原初的故事,那个故事已经失落不见了。这一情况一直延续到《情人》。所以在我一生中包括有两个少女和一个我。《大堤》的故事就是这样。在1986年那个可怕的夏季,在写这最后一本书的时候2,事情的发生,我并没有看到。在这个故事里,地点改变,当然,那是亲身生活过的,书在什么地点,在什么层次上,在怎样一个副词上说了谎,说谎的情况是很难发现的,可能思想,或是对那个男人和我的孩子的爱,才把我聚集归一。我活下来就像是我绝无可能接近于一种存在模式。我常常问自己,人们叙述他们的生活究竟是以什么为基础。是这样,叙事范例是有很多,都是按照时序、外部事件作为起点。人们一般都采纳这种范例。人们从他的生活开始起步,沿着事件发生的轨道,战争,地点的变换更替,结婚,最后归结到现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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