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节 一个法西斯国家第2/2段
“真的吗?同希特勒媾和?希特勒说的话,谁信得过?希特勒签的文件,谁信得过?”
“这问题并非解决不了的。”贝克不动声色地答道。
“对极了。还有其他的德国人哪。甚至还有其他的纳粹分子,”杰斯特罗说。“暴君的皮可不是钢板做的。历史这样告诉我们。”
“教授,我除了跟自己兄弟之外,有好长时间没这样推心置腹地谈话了。”维尔纳-贝克的眼睛对着杰斯特罗异样地闪闪发光,声音也颤抖了。“我将装作从来没听到过这种话。不过,你是我衷心信赖的好老师,我要告诉你,我跟自己兄弟不止一次地讨论诛戮暴君的道德问题,一直谈到天亮。”
“我这该去喂孩子了。”娜塔丽站起身,维尔纳-贝克也一跃而起。
“亨利太太,容我感谢你请我吃这么丰盛的饭菜,我有好几个月没吃过这么好的饭菜了。”
“啊呀,我们保住性命恐怕还多亏你呢。这点我可不是不知道。所以如果我——”她对她叔叔连看都不看一眼,就径自打断话头,匆匆离开房间。杰斯特罗站在敞开的窗子前,一头稀发随风飘拂,脸上给月光照得阴影重重。
“教授,你对战争的论述使我大为震动,你这番话像修西狄底斯 一样精辟。”贝克博士说。
“唉,维尔纳,这只是气头上说的话罢了。可怜的娜塔丽。哪怕做母亲的动物也为自己的娃担心呢。这些天来跟她真不大好相处。”
“杰斯特罗博士,等你回了国,我倒要劝你写本篇幅短小的书,发挥这些见解。写一本像《最后一场赛马》这样的书,就是你哀悼签订了凡尔赛和约的欧洲那篇短小精悍的绝妙挽歌。”
“哦,原来你看过这篇东西,”听上去杰斯特罗有点受宠若惊。“耍弄笔杆子的小玩意儿罢了!”
“不过你对战争的那番远见真绝!像你这样一个人,一个人道主义者,一个犹太人,竟这样通情达理地谈到日本问题,谈到德国革命问题,多了不起啊!甚至提出‘分享霸权’这种才华洋溢的说法,认为这样做可能比五年相互流血残杀更加可取!这话真激动人心。这话叫人对人类之间可能存在兄弟情谊这点恢复了信心。这对犹太人的精神是多么意味深长的颂扬啊!”
“你过奖了,可我对这场该死的战争什么东西都不写。我要赶写马丁-路德。得了!咱们临睡前喝一杯吧!”
“好。让我打个电话叫我的车子来接。”
贝克打了电话,杰斯特罗呢,在矮脚酒杯里斟了两杯,比平时斟得更满。他们站在敞开的窗子前喝着,闲扯着窗外的景色和锡耶纳这种幽静的美。“我理解你为什么不愿离开此地,你在此地有一个小小的私人乐园。”贝克说。
“是啊,我在此地过得很愉快。”杰斯特罗的情绪大为好转了。“白兰地帮我捕捉了不少难以捉摸的主题和思想。”
“教授,你愿意考虑上罗马去,同中立国家的新闻记者谈谈吗?光同中立国家的。戈培尔的宣传人员也好,盖达的雇佣文人也好,一个都不要。”
“有什么用处呢?”
“你对战争的看法会引起人们的注意。这些看法别出心裁,大气磅礴,英明睿知。这些话能造成极大的影响。老实对你说”——这个外交官的声音低下去了——“德国那些善良的人士听了会深受鼓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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