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1/2段
「那位书记官很资深了,比周检资深十年有吧,仗着年纪大,不能骂、不能催,一催就说体力差了,做不了太多事,周检能拿他怎么办?」
「那为什么刘检言行那么夸张,他不劝劝?我有请他劝一下刘检,结果他问我,我是不是猪。」这样的人,有正义感?
「你要他去劝那只愤怒鸟?」
「我就是看秀美姐工作很多,孩子还小,需要照顾,偏偏刘检不体谅她。」
「林书记官让你去找周检帮忙说话?」
「没有。她只是跟我抱怨。」
「难怪周检那样说你。你想,刘检就是只愤怒鸟了,你还去招惹他,你不像猪吗?」
她愣了一会,想,是啊,自己不就是猪吗?没事去惹刘检做什么?
「类似的事,以后你还会遇到。我告诉你,与你无关的就别太热心。也许你觉得我这样说很冷血,但是林书记官都不为自己说话了,你为什么要帮她?一个连自己权益都不想争取的人,别人也没有责任为她争取。她可以向上层反应,甚至匿名检举,但她只私下抱怨,表示她自己也不想得罪刘检,你何必帮人出头?」
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又好像不知该说什么。
「你刚毕业吧?」
她点头。「去年毕业的。」
「不是我瞧不起你,事实上,像你这样的社会新鲜人,还未经过磨练,看事情的角度难免比较美好,是非对错比较明确。或者应该说,人对未来都有一种憧憬、一种想像,但实际面来说,事实往往和想像中不一样,社会很现实。」
站在三楼楼梯口,苏队长停步。「这事这里说就好,周检面前就别提了。」
「……啊?」还在想着他方才那番话,未能反应过来。
「周检刚进地检署时,跟你差不多性子,只要遇上不公、不对的事,他紧咬不放,后来侦办一件性侵案件,被害人事后自杀,他心态受了影响,现在面对事情,他看的角度比较不一样了。」
心态受影响?她忆起几件年幼女童被性侵,法官却轻判嫌犯的案件,问:「难道他也遇上恐龙法官,没能重判,所以被害人才自杀?」
「情况相反。是被害人不愿对方被判刑。周检在起诉书中具体求刑十五年,最后法官依强制性交罪判九年两个月,但被害人认为判得太重。」
「判太重?!」难理解。
「被告是被害人的亲生父亲。」他看一眼她震愕的表情,接着说:「母亲是中度智障,弟弟是轻度智障,小女生才国三,家中经济全靠父亲,她听见爸爸被判九年,担心日后生活,留了遗书,以烧炭方式把妈妈和弟弟一起带走了。」
他也是从一个学弟那里听来的。小女生小六开始遭父亲猥亵,国三才知道那是错误的行为,常在周记里透露想死的念头,导师及辅导老师了解后,报警处理。
校方低调,事情还是在班级传了开来,小女生一方面面对同学异样目光,一面面对检方传唤讯问,不停反覆回忆那些不堪画面,备受折磨。
遗书中写到,父亲恐吓她,他要进了牢,家中少了经济来源,她连书都没得读。她要求撤告,但性侵是非告诉乃论,依法得强制执行。看不见未来的人生,小女生最后选择带着妈妈和弟弟一起离开。
苏队长稍带过事件,感叹开口:「那个女生几次对周检表示不提告,但都被拒绝,此后对周检满心怨恨,周检当时也不懂他那么尽心尽力为她讨公道、为她惩罚那个丧心病狂的父亲,为什么还要被她埋怨?一直到那一家三口烧炭死亡的事情发生,他才找到答案——他没有考虑到诉讼过程中被害人面对的痛苦。」
所以,面对她对刘检的不满表达他才无动于衷,因为秀美姐不帮自己争取权益的同时,也许有什么考量是她这个非当事人无法明白的?
「他很优秀啦,我跟你说真的。只是那件事情被新闻报导出来后,一堆网友留言骂他酷吏无情、冷血没同情心,甚至说他只想成为司法英雄,那难免影响他的工作态度,所以你现在看他,才会觉得他安逸。」
酷吏无情……唤讯问,不停反覆回忆那些不堪画面,备受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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