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第2/2段
她虽然再三挽留,却是未果,她只能送上束修、程仪和亲手做的护腰与护膝,才说完没几天,钟螽便决定轻车简从离开,徐琼送出三里亭,只能泪别。
三年,多么微不足道的时光,那可是为父、为师、为母的夫子啊。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一日为母,慈恩浩荡,如何能忘?
最后,她去了外祖家,见到了外祖母和三舅父与三舅母,大舅母随大舅去了荆州,二舅母和二舅则去天津谈造船生意,可见褚氏一族商机无限,生意旺盛。
外祖母一见到她就拉着她的手不放,寒暄过后就告诉她,家里日前接到徐明珠让人送信来,说要接她回常州的消息。
这三年,她和外祖父母、舅舅舅母们来往密切,有好吃好喝的,老人家就让表哥们往她那里送,任何东西从没少过她一份,感情亲密得比一家人还像一家人。
众人一听到她要出发的日期已经确定,老人家开始抹泪,徐琼百般安慰,又使出孙女儿撒娇使憨的绝活,终于把老人家哄得笑逐颜开。
临走前才发现三舅父已经安排了几大车的土仪名产,甚至好几百匹的绫罗绸缎,还有江南新式样的杭绸和云锦,够她几辈子都穿不完,连珍珠、赤金、宝石头面等等的也是应有尽有。
她啼笑皆非,长者赐不能不受,只不过,他们这是当她一辈子都不回来了啊?外祖父外祖母,常州到婺州真的不远。
她出发那天,因是顺流,本来该要一天半的水路只走了一天便抵达常州。
常州码头上一如往常地人来车往,有做苦力的汉子、拉客的挑夫,有要搭船、要下船、各往不同地点的旅客。
徐琼乘上有着徐府标志的马车,仆人则是坐上后头放着行李的马车,此时是初夏,经过城中临河的桥,河中画舫颇多,有陪恩客玩的女伎,也有出来消暑的平常人家。
“大姑娘。”春娥轻喊。
徐琼放下车帘子,问道:“有事?”
“府里现在有了主母,之后大姑娘的日子只怕不好过……”
“没有试过,怎知道日子好还是不好?”徐琼的脸色与平常无异。
日子,总是要过过看才知道好不好的。
到了知府后衙,两排迎接她的小丫头莫不对她投以好奇的眼光和窃窃私语,据说这位元配夫人的嫡女一直住在婺州,想不到这位大姑娘居然如此脱俗清纯如幽兰,这要是让一向不准人在面前提及的大……呃,二姑娘瞧见,心里不窝火才怪,而且,那位小主子据说在知道嫡长女要回来之后就已经把屋里的东西都砸过一轮了。
徐琼压根不在意这些人心里在嘀咕什么,后衙已经不是她初来的那个样子,很显然,她不在的这几年,本来只有正房和东西跨院的宅子如今往外扩建,多是青瓦红砖大房,连环紧套,庭院绿荫遍地,蝉鸣切切,好一派大户人家的排场。
她进了门,知道父亲尚未下衙,婆子告诉她,荣氏还有洪姨娘等人都在厅堂等着要见她。
来不及回院子换衣服,让春娥大致替她整理了服装和头发,徐琼便去了正房的厅堂,还未跨进门槛,她就听见里头传出来的娇蛮声音。
“凭什么她一回来我就要退居老二?我才是徐府的大小姐,她还好意思,竟然只身回来了。”
她认得,这是徐芳心的声音,她亲爱的庶妹。
守在门前的婆子略带尴尬,福身称呼了声大姑娘,撒腿便进去通报大姑娘回来的消息。
徐琼只听见里面有啸声,随即没了声音。
她淡定地踏进厅堂。
人的过去总会以不同的形式样貌追上来,现在就是。
荣氏的面貌生得好,朗目疏眉、秀鼻菱嘴,唇边带着令人捉摸不透的笑,身子微微隆起,看得出来有孕几月了。
徐琼微微朝荣氏施礼,视线稳稳慢慢扫过。
“见过夫人。”
她的称呼令荣氏有些不快,可在同时,她也打量着这个元配的女儿。
十三岁的少女穿着素色罗裙,除此之外,浑身上下别无其他饰物,但是那份从容端雅的气度,又或者说那份由内而外、皎若明月的大家风范,令她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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