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第2/2段
隔天,趁着他上班,我逃离了那栋屋子。
我可以陪在任何人身边,只要我愿意。但只要变成我不得不面对的责任或枷锁,我就想逃跑,而且是彻底消失。我不想和他谈,也不愿意妥协,唯一清晰且确定的念头,是离开。
我再寂寞、再不想一个人,都无法像他那般,生活中只得有对方一人。
我不缺少男人,对于身上吸引人的特质我再清楚不过,但也终究不是个好女人,从一而终那套剧情,完全不可能由我来演。我太善变,对喜欢的人从不持久,不愿负责也不愿付出;孤独寂寞,却又无力经营一份持久的关系。
大男人让我明白,生活中若只以某一个人为重心,便无法得到爱情;从我身上,我也明白,不愿意为任何人负责,也无法得到爱情。
流浪者从来都只能以旁观者的角度说别人的故事,当自己的心流泻太多情绪导致客观性失准的时候,他们的动作只有这么个——
逃。
已经算不出是今夜的第几支烟了。
燃到尽头的灰烬在烟灰缸里暗去,黎诗雨丢下烟头,拿起一旁的手机。
在粉丝页十数封的私人讯息中,她看见林靖风的名字。
一一回复读者的心得分享和心情抒发后,她并没有点开林靖风的讯息,直接收起手机,深吸了一口气,离开阳台,进入屋内。
窝在床上,她将手机接上喇叭,将音乐开到最大声。
「你不觉得很吵吗?」坐在一旁玩手机游戏的七原秋也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不觉得。」她闭上眼。
「这歌你每天听,她到底在唱什么?」
沉默了一会,她以与音乐声相当的声量吼着响应:「去你妈的爱情!」
「失恋了?」
「爱情只是生命里微小的一部分。」
「那么微不足道的话,」他发出尖锐的笑声,「我们为什么变成这样?」
「够了。」她将喇叭移向自己,「我不想管你变成什么样子。」
他走下床,从她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打开,「要是你不是在自欺欺人,你根本不会到日本来,大概。」
「你错了。」音乐声再大,她还是听得到他说的话。她摆手,一脸不以为然,「我从来就是个游戏爱情的骗子。」
「对我,或许是。」他喝了一口啤酒,毫不在意地揭穿她:「对那个三十三岁的朋友呢?」
「够了。」
「你只是个懦弱的人。」
「够了。」
音乐再怎么贯穿她的听觉,刺耳的言词还是跟着旋律一起穿透内心。
「和我一样呢。」他的目光移向床边的穿衣镜,以怜悯的神情看着镜中的彼此。
「说别人懦弱,自己不会更强。」她走下床,把烟盒递到他面前,「现在,请你离开。」
七原秋也很识相,收起手机和烟盒,默默离开她的公寓。
她关掉音乐。
随即凝聚的死寂常伴着孤单而来。这是爱的循环之一,是起点,也是终点。
人到底为什么害怕孤单?
她将身体重新抛回床上,掩面自问。
人该是习惯孤独的,降生之前的十个月,一个人待在母亲身体里「独自」的小天地,没有任何威胁,才能顺利地来到世界上。由此可见,孤独是有助于人体成长的。
但何以随着年岁增加,社会化越来越深,「独自」成了背离社会的标签,为了顺利度日,必须融入群体,学会少数服从多数那一套谬论?久之,便忘了与生倶来的独活能力,无法自我保护,只能凭借外物弥补。甚至,用「另一半」的传说来美化残缺的本体。
人类没什么本事,说谎的能力倒是挺行的。
「so,what’slove?」对着苍白的天花板,她平静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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