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第2/2段
他摇摇头,笑她太天真。「不给赏,他们怎么肯上公堂指证周氏?自扫门前雪都来不及,他们哪里有闲情逸致去管他人瓦上霜。」
大杂院龙蛇混杂,三教九流皆有,其中不乏比周氏一家还要狠毒之人,没有许以利诱,他们岂肯白跑一趟公堂。
欧水湄瞠大眼,被他的这话给惊呆了,她原以为那些人都是因为看不惯周氏一家子的所作所为,这才基于义愤而出面指证,她还为他们的义举而感动,哪里知道……原本暖呼呼的胸口宛如被人给泼了盆冰水,刹那间凉透了。
下一瞬,她发现季长欢嘴角那抹透着凉薄的笑意,仿佛在圣洁的佛像上发现了一抹邪恶的痕迹,她错楞的眨了眨眼,怀疑是自个儿看错了,接着想起那天她送他堂妹去医馆时,他的神情也是如此凉薄无情。
季长欢定定的凝视着她,她藏不住心事,心里想什么,从她的表情变化就可以看出端倪,他明白她这是察觉了他有意让她察觉的事,因而感到不敢置信。
他抬手轻抚着她细滑的脸蛋,低笑问道:「这是怎么了?为何这么盯着我?」
「你……」欧水湄觉得他不太对劲,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季长欢体贴的替她说,「娘子莫非不赞成我使钱买通他们?」
她坦言道:「我觉得这么做有欠正当。」花钱买来的正义,让她觉得没那么光明正大。
「若凡事都要讲求正当,世上很多事都办不了了,倘若不是看在钱的分上,那些街坊邻居绝不会来指证周氏,这件案子可就没办法这么顺利了结。」
欧水湄张口正想说些什么,忽然听见马车外传来凄厉的喊冤声——
「我的儿子是冤枉的!他是无辜的,他没有杀人,杀人的是陈国舅的儿子,求大老爷为我儿申冤哪!」
欧水湄掀开车帘,朝后方声音来源望去,看见在大理寺外头有个妇人想击鼓鸣冤,但被门前的衙役拦住,不让她击鼓还驱赶她。
她一边大喊,一边不死心的想再上前,却被衙役粗鲁的一推,跌倒在地。
她觉得那妇人有些眼熟,但马车渐渐驶远,让她无法看清,回过头来,她才想起是在哪里见过那妇人,脱口道:「那是菲雨小姐的娘!」
季长欢虽没朝外看,却早已从声音认出是张氏,他和林菲雨打小订亲,以前爹娘仍在世时,这位姨母可是同他很亲近,可如今……他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张氏现在应该很后悔吧,当初他们若不一心只想着攀附权贵,哪会沦落这般求助无门的下场。
见他无动于衷,欧水湄以为他没听清楚,便再说了一次,「相公,刚才喊冤的是菲雨小姐的娘亲!」
「我知道。」他淡淡的开口。
「瞧她那模样,说不定她儿子真的是冤枉的,要不咱们回去问问?」看见那妇人可怜的样子,欧水湄有些于心不忍。
季长欢无意多管闲事。「是冤枉的又如何,不是冤枉又如何,都与咱们无关。」
她不敢置信的瞅着他。「倘若她儿子真是冤枉的,咱们怎能见死不救?」
「申冤的事归大理寺管,可不归为夫管。」
「可大理寺那两个衙役不仅不让她申冤,还推倒了她。」
季长欢语带嘲弄,「她要状告的可是陈国舅的儿子,衙役岂会放她进去,给里头的几位大人添麻烦。」
欧水湄先是一怔,随即意会过来。「相公的意思是,严大人他们不想得罪陈国舅,所以才不让她进去?」
「若不是出自上头的授意,你想,区区衙役有必要这般驱赶她吗?」他不知道敬王夫妇是怎么教养女儿的,她竟这般天真。
「适才我看严大人为人处事公正廉明,他岂会因为顾虑陈国舅便不给她申冤的机会?定是外头那两个衙役擅作主张。」
季长欢低笑出声。「倘若娘子不是敬王之女,不是我季长欢之妻,只是寻常百姓,你瞧严大人断案还会不会如此公正廉明。一般无权无势的老百姓,想得到官员公正廉明的对待,可没那么容易。」他冷笑着再补上一句,「除非你使的钱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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