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第2/2段
月光是那么皎洁,映得窗外山头树影历历分明;夜风吹过,枝叶在月光里晃摇,晃呀晃地,摇呀摇地,渐渐地,她眼里一个月亮倒晃成了三、四个,隐约飘浮在水光里面。
夜空无云,更无雨水,哪来的水光?
是她流泪了。
从来没有这么孤单过!自幼她没离开过家,爹娘疼她,哥嫂护她,她可以任性做自己想做的事;制香、种橘、种香树、看书看图研究香路,甚至勇往直前,义无反顾地直到了云顶关。
然后呢?她被困在这小小的房间里,哪里也不能去,甚至病得无法下床;可即使她不生病,她又有什么本领去应付一路的艰难险阻?
泪水流了又流,她眼里的月亮也糊成了一团光影。
不,她不哭的,就算被雪豹追得掉下山崖,她也不哭;她向来自认勇气十足,她都只可以独自来到云顶关,难道就过不了宝塔山,甚至过不去那座吊桥吗?
她用力眨掉眼泪,努力地撑着眼皮,想要盯住那轮梦想之月,却发现月亮早已移开窗缝,躲到墙后边去了。
她一急,欲挪动身子追赶月亮,可身子还动不了半寸,床板倒是喀吱响了一大片,也惊动了坐在桌边的男人。
「相思!」穆匀珑立刻睁眼,快步过来。
「你?」她心头无由来涌起酸楚,突然觉得此刻不孤单了。
「你醒了,不舒服吗……」他坐床沿,很快就在月光里看到一张泪颜,原已担忧的神色更形担忧。「怎地哭了?」
「我没哭。」
「我帮你换条巾子。」他没多说,帮她取下放在额头的巾子。
她躺在床上,看他拿巾子绞了冷水,再仔细折叠好,先是拿手摸了她的额头,再将巾子放上去。
「烧退些了。」他犹坐在床边,没有离去。
「你去睡。」她记得赶他出去了。
「我不放心,我要看着你。」
她又是心头一酸。她不是大爷吗?玉树临风、高高在上、出入有护卫、家里好有钱,他大可不必理会她,何必辛辛苦苦坐着不睡,就要看着她这个任性妄为的病姑娘?
「田公子,我是不是很笨?」
「谁说的?」他逸出温煦的微笑,伸指为她抹去脸上泪痕。
男子的指腹略微冰凉,却像是比她高烧还热的热流,一下子就触动了她脆弱不堪的心,忍不住泪水又扑簌簌掉落。
「你的手好冷。」
「不是我手冷,是你还在发热,可千万别热傻了。」
「我是傻,我没有好走路的鞋子,一打滑就溜下了山崖;我有伞,却不知要准备油布雨衣,遇上露水雨水只能连人带包袱全部湿透;我没力气、没刀没剑没功夫,见了雪豹只能跑……」
他静静听她的泣诉,拭泪的手缓缓滑下,轻握她受伤的掌心。
「有时候,我会想起我爹。他傻,真的很傻,跟宝香堂进香料又如何?何必苦苦坚持,落得家里都穷了?可他就是不用宝香堂给的劣料,更不愿蒙着良心赚乡亲的辛苦钱。我跟爹一样傻啊,明知自己会被打败,还是坚持这股傻劲,去做想做的,该做的事……」
「这股傻劲,是好的。」
「我是看了很多书,也知道该准备些什么东西,本想先来云顶关这里瞧瞧问问,了解什么不齐备;我还可以花好几年的时间准备,慢慢存钱,再找人帮忙,但一看到宝塔山,就觉得好像可以马上走到波罗阁,我耐不住,等不下去了,我好想立刻出发,可我、可我……」
「有些事,急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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