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清商倾诉(上)第2/3段
再没时间多想，雪芝立刻动身，及至午夜时，赶到灵剑山庄门口。整个苏州陷入沉睡，灵剑山庄门口一片冷清。雪芝冲到累榭顶上，双腿已经累得失去知觉，连呼吸都有些困难。即便如此，她还是用尽最大力气去砸大门上的铜环。</p>
“开门！”</p>
“开门！救人啊！开门！！”</p>
“林叔叔，奉紫，你们快来开门！！”</p>
雪芝的声音久久回荡在大门上空，里面的人却听不到丝毫。不知喊了多久，才有人疑似听到呼声，慢摇摇地拉开门，结眉道：“这位姑娘，有事请明儿一早再来，没听说过来找人挑这个时……”</p>
“我要见林庄主，我有急事。你告诉他，重火宫重雪芝找他。”</p>
“原来是雪宫主。”那人拱手，“但是我们庄主已睡下，什么事明天说不行么？”</p>
雪芝塞了撞门红给他，他才为难地让她进去。雪芝在大厅中又等了约莫一柱香的时间，才盼来了林轩凤。林轩凤散着发，随意披了一件外套：“雪芝，发生什么事了？”</p>
雪芝把情况大致交代清楚，但还没讲完，林轩凤已干脆答道：“我不会救这人。”</p>
“求您！”</p>
“林叔叔可以答应你任何事，但是唯独这件，绝对没得商量。你回去吧。”</p>
“雪芝不会再求林叔叔任何事，只要您要重火宫做什么事，说一声，雪芝粉身碎骨在所不辞。”雪芝依然弯着腰，“看在我两个爹爹的份上，请林叔叔一定要给这个人情。”</p>
“正因如此，我更不能答应！”</p>
雪芝紧紧抓住衣角，手指发抖：“我知道他做了什么事，他欠了奉紫。可是雪芝也欠了他，他要这样没了，我会后悔一辈子！”雪芝咚地跪到地上，重重磕了一个头：“林叔叔，求您！上官透不能死！”</p>
“雪芝，若说你从未和奉紫见过也罢，可你是和她一起长大的。你……怎能对一个玷污你妹妹的人动心？”</p>
“我不要跟他在一起，我只要他活着。林叔叔若不答应，我便一辈子都跪在灵剑山庄门口。”</p>
“那你便跪着罢。”林轩凤拂袖而去。</p>
“林叔叔！！”</p>
唤了几声，林轩凤早已经离开大堂。雪芝忍住眼泪，冲出灵剑山庄。她再无路可走，唯一让上官透不死的办法，便是回到玄天鸿灵观，让满非月暂时缓一缓上官透的毒，然后，再回去找二爹爹要秘笈来换。可是一旦这么做，她会有多对不起死去的爹爹？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一路奔跑，往鸿灵观所在的森林赶去。但是刚进入森林后不多时，她便因为过度失力跌倒。</p>
清商伤骨(1)，十里残叶萧萧，化作撕裂破碎的绸缎，无边乱舞。同样是森林，同样是在一个人将要离去的时刻。她想起了爹爹离世的那一日。背叛爹爹，或是悲剧重演，她只能选一个。她抱着受伤的腿，勉强站起来，又一次跌倒。这一回扭伤了脚踝，撕心裂肺的疼痛蔓延至全身。但她知道，不可以再流泪。哭泣并不能让一个死去的人复活。她抓着一棵小树站起来，忍着剧痛，跌跌撞撞地在森林中奔跑。但是没走多久，便有一双手搀住她的胳膊。</p>
雪芝诧异地回头。此刻，天已微亮，云朵团绕崟崎之山峰，高远之苍穹。空气潮湿阴郁，碎叶摩挲，唱出灰雀之哀鸣。上官透嘴边挂着无害的笑意：“你又想做傻事，对么。”</p>
清晨第一抹阳光浸入大地。他的身后，疏林秋叶，苍黄与枫红，灰烟茫茫，连成一片。她只能看见，他的脖子右侧，以及右脸颊，已经变成了青色。心中疼痛难当，她却极力佯装无事：“你……怎么出来了？”</p>
“你忘记了，满非月想我死，她自己却很怕死。若我豁出去，她绝对拿我没法。”</p>
“可是解药呢？你没有找她要解药吗？”</p>
“不要问这么多。”上官透微微低头，吃力地近两步，扶住她的手臂，“你摔伤了？走得动么？”</p>
他刚一搭上她的手臂，她便敏感地躲开。他略微惊讶，又摸了自己的脸，很快笑道：“已经到脸上了吗？”</p>
雪芝急道：“你不要管我，赶快想办法，先把毒解开，别的事再说。”</p>
“如果我想找行川仙人，起码要三日。可这毒却遥遥领先，只需六个时辰便可扩散全身么。”</p>
“你还在说笑！”雪芝使劲摇头，拽着上官透便往回赶，“走，我们去找满非月，就算是和她硬拼，也要把解药找回来！”</p>
“不要去。她决定要杀的人，绝不会留活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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