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过去第2/2段
“挺好的，既然见到了，这一次就揍个痛快好了，难得不用顾忌其他。”
还没等莫七邈的拳头挥出去，一切的一切又开始剧烈的扭曲和变幻。
雨下得更凶了。
阴暗潮湿的巷子变成了绿意盎然的小后院，青蛙在叫也在跳，豆大雨滴拖着青草尖落入土地，蜘蛛旁若无人锲而不舍地在试图结网，白色的闪电划过天空，搅起成片雷声……
木芷理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响了起来，“不喜欢打雷吗？”
即便还有些愤怒的情绪存留着，藏在记忆最深处的过去还是很快便浮现在了莫七邈的脑海中。
这一年，他四岁，刚刚结束了颠簸的租房岁月，在远离喧嚣的农村地方定了居，这一天，是木芷理带他搬到新房子的第一天，也是雷雨声不停歇的一天。
莫七邈回过头去，木芷理果然如他记忆中那般在整理着东西，但眼神确然是落在他身上的。
余光中瞟见那个破旧古老的电视机，莫七邈莫名地想到，现在好像有《蓝猫淘气三千问》可以看，于是开口道，“我想看电视。”
木芷理指了指还在闪着光的外面，说，“崽，这么干会遭雷劈的。”说完，还怕四岁的小娃娃不相信，一把从不知那个角落抓了本跟物理有关的书抛了过去，“不信，你自己研究看看。”
莫七邈又是感概又是好笑，信手在空中把书接了过去，没方法，他家老妈教娃就是这风格，习惯了。
漫长的黑夜里，常人难以窥见的梦中，莫七邈毫无规律地游走在他稀碎的昔日岁月中。
——“生命的可贵在于不可重来。”
——“在外边自己过活，吃饭之后记得顺手把碗刷了。”
——“到了那边记得打电话给我报平安。”
——“你也喜欢赢巨巨，好巧。”
——“你怎么老是不理我啊？”
——“记得按时吃饭。”
——“你配不上她，离她远一点。”
——“我可以做你的朋友吗？”
——“喂，七邈啊，你妈晕倒了，现在在医院，你赶紧过来一趟。”
——“七邈，你…讨厌我吗？”
——“你就是07号病床木芷理女士的儿子吗？你母亲现在的情况必须做手术，但有一定的风险，我现在将情况告知与你，请慎重考虑。”
灯，暗了下来，梦，陡然惊醒。
莫七邈惊坐而起，他微微颤抖着伸出右手，方才，签署手术同意书的就是这只手。
良久。
莫七邈摸了摸头上的汗，有些不愿意但忍不住地想：木芷理活下来了吗？
他不愿将木芷理跟那个字眼联想在一起，尽管他明白那个可能性的存在。
其实，许多事情并非没有预兆。
比如，他大学后偶然回家时在墙角看到的那颗药丸。
比如，木芷理越发苍白的脸色。
比如，木芷理不时提起的那句“生命的可贵之处在于不可重来”。
“砰砰砰—”
“砰砰砰—”
“砰砰砰—”
“开门！开门！”
“莫七邈，出来，与我一战！”
“莫七邈，你有本事吃叉烧包你有本事开门啊！”
暖阳无力地趴在墙根，西风吹起冷冽的萧索，一片枯叶落了下来，敲门声与叫门声在情绪的沉默中沦为陪衬。
另一间暗无天日的房子里，形貌无双的男人苍白的脸隐在黑暗之中，懊悔和自责压塌了他的头发，破裂的墙面压抑着他的啜泣，唯独翘起的发尾倔强地表达着他的迷茫。
“唉。”
头发花白的老人叹了口气，一脚踏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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