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2/2段
寻亲当然只是个借口,方姨娘这几年连生三子,孟老太爷孟老太太给的红包是一次比一次大,总加起来超过一千两,方姨娘都偷偷给了她,她打算花一百两在近郊买间一进屋子,再花个五十两打理起来,带着金嬷嬷跟春花在那边过活,余下的钱买三间铺子,从此靠着租金,日子应该能好上许多。
只是还没等到那一天,十七岁时突然被说了婚事——代替孟家五小姐嫁给她那个已经沉江的丈夫,齐桁尔。
方姨娘知道消息后不顾一切地跑来跨院,搂着她哭到眼睛红,但她已经给孟大丰端过茶,也打下姨娘契,律法上来说,孟翠栩无父无母,堂伯父伯母作主婚事,有理有据,自己再怎么样不甘心,都无法去跟孟大丰说个不字,只是胸口闷得厉害,越哭越难过。
相对于泣不成声的方姨娘,孟翠栩倒是想得很开,望门寡虽然艰难,但不会比她在孟家更艰难,若真嫁入齐家,她丈夫不在,没人争产,只要安分守己,没有人会为难她。
金嬷嬷说,后宫最会过日子的不是皇后,也不是最受宠的妃子,而是一个不受宠的老嫔妃,没人为难没人理,别人看她冷清,她觉得自己清幽,每天弹琴画画,日子过得好不快活,同年龄的妃子们都已半头白发,她还是一头乌丝,她出宫的时候那老嫔妃已经七十几岁,仍然身强体健。
孟翠栩想,虽然没能像自己计划得那样从小跨院出去,但也不要紧,她今年十七岁了,在孟家寄人篱下十年,她都能不让人抓到小辫子,那么嫁入齐家又有何难,无论如何,她在齐家都是名义上的二奶奶,而不像在孟家,是个存在的不存在。
中秋这日,齐孟大喜,行礼如仪的进行。
齐桁宜左手抱着啼叫不停的公鸡,右手拿起喜秤挑起盖头,看到孟翠栩的瞬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露出尴尬神色。
喜娘是个有经验的,把孟翠栩扶起,笑着说:「该喝合卺酒了。」聪明的省略了称呼。
喜娘拿起酒壶往金盏注入美酒,齐桁宜与孟翠栩各拿一杯,穿着大红喜服的双手交缠,孟翠栩是喝下了,齐桁宜却在喜娘的帮忙下,把那杯酒灌进公鸡的嘴巴。
迎娶仪式到这里算大功告成。
齐桁宜把公鸡放到她手上,「你……好好休息吧。」
孟翠栩低头说:「是。」
齐桁宜大步跨过门槛,走下台阶,一下子人就不见了,喜娘连忙接过孟翠栩手上的公鸡,喊着,「来人,伺候二奶奶梳洗。」
粗使丫头很快提了热水进来,往翠鸟屏风后的木桶注入,孟翠栩也在金嬷嬷及春花的帮忙下,卸下凤冠,脱了喜服,直到泡进热水桶那一瞬间,她才觉得舒服了,虽然时节入秋不出汗,但在花梨床上坐了一天也累。
耳边听得喜娘边说吉祥话边收拾床铺,心里忍不住好笑,这齐家真是有病,齐桁尔都不在了,床上还摆什么花生枣子,那不是要儿子戴绿帽嘛。
春花见她笑,紧张起来,「小姐若是心情不好,放声大哭也不会有人说什么的,千万别强迫自己笑,这样对身体不好的。」
孟翠栩噗嗤一声笑了,「傻丫头。」
春花什么都好,就是心思不太细腻,她们都主仆十年了,还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吗?
算了,她今天也累得很,以后再慢慢跟她说。
秋日天凉,婆子进来添了两次热水,孟翠栩直到手指都有点泡皱了,这才起身抹干穿衣。
一个穿着赭色马面裙的嬷嬷已经捧着东西站在八锦桌边等着,见到她从翠鸟屏风后面出来,立刻堆满笑意,「老奴是在太太身边服侍的人,太太说二奶奶累了一天了,喝点燕窝睡得舒服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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