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第1/2段
云娘便下了决心,「等盛泽镇上再来戏班子,我们就去看戏。」先前来了戏班子,公婆最喜欢去看,只是从不带她,那时她亦没觉得自己应该去,只是在家里埋头织锦,以后她可不这样傻了。
「太好了!」荼蘼更是想往,又说到了巡检司的两个人,「他们一定看过很多戏吧。」
「当然了,听说汤巡检的祖父是侯爷,过去家里荣华富贵,自然会看过很多戏。」
「我也听说皇上把汤巡检的祖父免了官,不让他当侯爷,汤巡检考上武探花也没用,依旧被贬出京城了。」
「不过汤巡检一定还会回京城的。」
「我倒不愿意让他们回去,」荼蘼道:「那我们就吃不到那么多好吃的了。」
云娘看着她笑了,「我们总不能为了自己的一点好处,就耽误人家的大好前程呀。」
荼蘼便不响了,可是过了一会儿,她还是又说起了巡检司的事,因为这几天她时常过去,对那边熟悉了,便喜欢在云娘面前炫耀自己的见闻,「他们的屋子好大啊!桌上摆了很多书,笔也有好多,把一个圆筒插得满满的……」
云娘含笑听着,绣着自己的鞋面,突然想到汤巡抚的鞋,看样子是在鞋行买的,最普通的样子。听说他的妻子过世了,只带着阿虎便来上任,巡检司里也没个女眷,应该是没有人给他做鞋吧,如果要回礼,用功夫给他做一双黑绸面的鞋子倒是正好……
可是不成,若是先前自己不知道,做了倒还不要紧,可听丁寡妇说了,便知道决不能做了,反让他以为自己是个轻浮的人。
一不小心便扎到了手,「哎呦」了一声。
荼蘼便看过来,「怎么不小心扎了手呢?」
云娘将手指含在口中吮着,十分不好意思,自己怎么就能如此胡思乱想呢?看看荼蘼,便道:「你总说要攒嫁妆,却不做些针线,那怎么行?出嫁时总要带几套衣服,还有鞋子、帕子、汗巾子、荷包这些小东西,不只自己的,就是给夫家送礼的也要备上一些,事先不准备好,到时候就来不及了。」
荼蘼一向最不喜欢做针线的,但却从善如流,向云娘讨了块绸布裁了荷包缝起来,口中还不闲着,突然又道:「娘子,织机上那匹妆花纱可怎么办呢?你不回去,再没有人能织出来了。」
云娘不由得也想起了郑家的事,五台织机还有两层的青砖小楼,至少有一半是自己的功劳吧,可是只要自己离了郑家,就都与自己无关了,也无怪二哥时常不平。但她很快地摇了摇头,告诉荼蘼,也是告诉自己,「那些都不关我的事了,将来我会自己买妆花纱机,再织更好看的妆花纱。」
又叮嘱荼蘼,「郑家的人再来,不许放他们进来了。」
「我记得了。」
眨眼便到了五月节,云娘原说要回家的,可正赶上有牙行向丁寡妇订了上百匹提花绸,时间赶得急,便托人捎信说不回了,留下帮忙织绸,一直忙到了五月节中午时分才将绸全部赶着织好装船走了。
丁寡妇因为大家十分出力,又大赚了一笔,便将织工们都留下,在家里摆了席,难得地买了鸡鸭鱼肉并两坛米酒,死活拉着云娘在她身边坐,又狠狠灌了她两大钟,「喝酒是最解乏的,我年轻时累得受不了时,便在睡前喝上两钟,挺上一夜的尸,第二天依旧织上十个时辰的锦。你听我的,多喝几钟,回家睡上一觉,明儿个便什么事都没有了。」
丁家的媳妇女儿也十分相劝,「亏了云娘手脚快,才将最后一匹在中午时断了下来,否则牙行那老板还不急得要跳河,将来我会自己买妆花纱机,再织更好看的妆花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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