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第2/2段
「父亲放心,应时绝不会耽误行程。」他垂眸,平静地道。
沈捷之前沉浸在小颜氏辞世的伤痛里,现在急着赶赴前线,因此没发现儿子的任何不对,回房间换上战甲,立即领着西安城大部分守城士兵出发了。
沈应时送父亲出城,调转马头往回走时,路边一个陌生面孔靠了过来,递上一封信给他,「世子,草民受人所托,将此信送给世子,内里有应敌之策,还请世子一阅。」
沈应时的长随想要询问具体,沈应时摆摆手,看看路边的灰衣男子,伸手接过信。
无需打开,只需摸摸外面,就知道里面没有信纸,只有一枚玉佩。
心中微动,沈应时拆开信封,果然看到一枚熟悉的麒麟玉佩。
他不想要,抬眼一看,送信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再看看手里的信封,沈应时沉默片刻,将信收到了怀中。
归根结底,她也是个可怜人。
临近黄昏,倦鸟归巢,沈应时却不想回侯府,不想面对孟氏临别前的唠叨。他眺目远望,看到一个背影窈窕的布衣姑娘,脑海里忽的浮现另一张明丽姣好的脸庞。她说要等十八岁时再嫁,他也想过等她到十八岁,看看有没有缘分娶她,可是现在,他却不知道他有没有那个运气活到她十八。
一将功成万骨枯,战场无情,谁也没有十足把握。
如果不能,他想再见她一面。
知道她喜欢出入蒋家的几处铺子,沈应时打发长随先回去,他漫不经心地策马往最近的一家铺子赶了过去,遇到,说明有道别之缘,遇不到,他也不必再特意去打扰她一次。
蒋怀舟的香料铺子里,没有她。
蒋济舟的绸缎铺子里,没有她。
蒋行舟的玉器铺子里,同样没有她的身影。
望望玉器铺子二层窗户紧闭的雅间,沈应时苦笑着离去,现在西安城里人人自危,她一个姑娘怎么可能还在外面逗留?这个时候,应该快与家人准备用饭了吧?
可看不到她,沈应时也不想回家,信马由缰在街上慢慢走。
「老板,给我称两斤糖炒栗子。」
秋日灿烂的余晖里,沈应时突然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他心头一跳,循声望过去,就见不远处的炒栗子摊铺前,站着一个男装打扮的姑娘,在他身侧,是谢家那个叫陆迟的管事。
谢澜桥是出来打听广东那边的消息的,眼看已经到了商船回来的时候,广东那边却迟迟没有信儿传过来,母亲着急,她也坐立不安,恨不得一整天都坐在铺子里守着,连铺子伙计得到消息再去舅舅家通报的功夫都不想等。
给妹妹买完栗子,听到陆迟小声提醒,谢澜桥微微吃惊,侧目去看,果然看到沈应时骑在马上,正呆呆地望着她。
他侧脸被夕阳笼罩,谢澜桥看不清他的面容,但她能感受到,他眼里的情绪。
谢澜桥并不反感这位世子,相反还很欣赏,知道他应该要去战场了,也猜得到他平时不露面却选在此时露面的心思,谢澜桥低声吩咐陆迟一句,她拎着装栗子的油纸包走了过去。
沈应时见了,立即就要下马。
谢澜桥笑着朝他摇摇头,走到跟前,她仰头看他,「世子怎么有闲心来了这里?」
她笑容爽朗干净,面对这样的笑脸,沈应时忘了自己的身世,也忘了所有的烦恼,回了她一个云淡风轻的笑,「明日将赴战场,心怀故人,特来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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