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第2/2段
就在这一个隆冬,在她离开苍海连峰已届满一年的时日里,她在南离山脚下小小的屋房里睡下,窗外满天星斗,她的梦中亦点点星辰。
在那一片璀璨之后,她见到阁主大人身着一袭藕色淡衬终来入梦——
「贤弟的『激浊引清诀』已练得颇有火候,吾心甚慰也。我这一门功法单传于你,见你争气,为兄很是放心。」
……怎能放心呢?
她绝不要他对她放心啊!
放下心、放下她,他要去哪里?
是否斗志已灭,不再想着胜出醒觉了?!
她奔向他,紧紧抱住他,想着只要将他抱牢,他便哪里也去不了。
「我不练了,我也不要争气,兄长再不醒来,独门功法就此失传,我必令它失传,你、你就看着吧。」
她难得地使起性子,总归是梦中,她再也装不了平静。
「贤弟已然长大,没有为兄照看,也能过得好。」
「不好!不会好的……」
他叹息了,抚摸她的头、她的发,一下摩挲她的肩膀和背脊。
她昏昏沉沉着,既欢喜又伤心,静静之间将他念得太深,念念之间又把心思藏得太远……醒来时,沮流满面,不知自己思了多久,而师娘就坐在榻边,一手轻轻拍着她的背。
原来还是让师父和师娘担心上了。
她装得一点都不好,两老早早已留意到,仅是不戳破罢了。
这一次回到南离山脚下,她自是把在南蛮的所遇所闻跟师父和师娘禀报过,也把凌渊然将虫族毒胆收入体内、被老祖宗们及时控住之事一一道明,却独缺她与他之间的情感纠葛。
这回哭着醒来,再难装作若无其事。
她若坚决不说,师父和师娘绝不会逼她,却知两老定会为她更加忧心。
她对着师娘缓缓说起心里事,说起她与凌渊然之间的事,说起自个儿的女儿家心意,说起两人的情盟,还有那个彷佛生离亦若死别的五年之期。
「那就去做些什么吧!」师娘后来这么对她说。「也许回他所在的地方探探,即使仅能隔着一道门陪他虚空行走,那亦可行,总比成天失魂落魄,如行尸走肉来得好,你觉如何?」
师娘摸摸她的脸,微微笑道:「当年缘起,如今情长,缘分总归天生,顺着去走,一切会好的。」
于是她又一一拜别师父和师娘,离开南离山脚下,往苍海连峰而去。
她出门向来轻囊从简,此次随身之物仍少,却带着幻景花和一根洞箫。
金丝竹洞箫,是当年阁主大人硬要认她当「贤弟」时,赠给她的见面礼。
她对音律的领恒并不高,凌渊然虽曾指点过她,但她一直没能潜心去学,是后来在绿竹广居日子过得安生了些,她才又随盛岩兰学习,渐渐有些进展,亦习出一些心得。
往苍海连峰这一路上,她在夜深寂静之时,常借箫声遣怀。
某夜野宿江边,打算隐天一早搭船渡江,她又将洞箫吹得呜呜响。
她亦有自知之明啊,自个儿这技巧实在有待加强。
她吹出的萧声仅到不虐人耳朵的程度,那还得归功阁主大人亲手所制的这把金丝竹洞箫用材好、做工精良,能补她的不足。
不过话虽如此,她每每抒发过后,不管音有没有吹在点子上,反正内心是能畅快几分的,却未料这一夜,江上竟有琴音来相和。
不!似乎……不是相和。
本章节已阅读完毕(请点击下一章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