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第2/2段
他不渴不想喝水,她的喉头倒是干涩得可以,遂将杯子收回来抵到自己唇边,咕噜咕噜饮下好几口润喉。
「把事说清楚。」雍绍白突然沉声启嗓,因过度呕吐造成面容过分雪白,显得唇色格外殷红,他脸色沉将下来,目光如炬,竟像青天大老爷当堂开审,只差少了两排衙役喊「威武」助势。
苏仰娴两手抓着杯子,陶土杯摸起来有种浑厚的安心感,她叹出一口气——
「事情很简单,就是雍爷上错马车被劫,我刚好遇上元叔和双青带着人手在追探你的下落,刚好我大师哥也在,刚好这帝京还算是咱们的地盘,又刚好咱们的人够多、消息够灵通,从朱阁老家的宅第门口开始追踪那辆来路不明的马车,一追追来城南,再追就追进这座『清晏馆』了。」
她举杯再喝了喝水滋润双唇,嘴角有抹小得意的翘弧,淡淡又道:「江北雍氏在帝京虽也布置许多人手,朝堂上更安插了人马,若论起跟贩夫走卒、各行各业各色人打交道套些小道消息,还是比不过咱们帝京流派,光是我大师哥掌管的玉作坊,里头的大小管事、匠人、学徒和杂役,无不对这座京城了若指掌,越是龙蛇混杂的地儿,他们越熟悉,如此拓出去的人脉,再加上我『福宝斋』苏家在东大街上以及与其他地方的玉行、古玩铺子长久以来的相往,要问到那辆马车的来历,追到对方,便也不是太难。」
那辆马车与他的消息传递回来时,她已将醉得呼呼大睡的阿爹送回家里安置,托川叔川姨帮忙照看,之后她就为了他的事忙得不可开交,彻夜未归。
雍绍白无法否认她所说的,也没想否认,只问:「追到马车来历,追出对方是何方神圣,你就自告奋勇跳进来蹚这滩浑水了?」
她丽眸微瞠。「什么『何方神圣』?根本是鼠辈中的鼠辈!」
来回踱了两步,她最后在榻边落坐,两手掐着陶杯一脸不痛快。
「元叔事先同我提了,说雍爷早在之前就收到消息,知道南天流派的宣家遣子弟进京,是为了近来帝京的玉行和古玩店多有伪翡翠玉器流通,打的还是南天流派的名号,大大影响宣家的声誉,他们才遣子弟来了解状况。」咬咬唇,她侧首看向他,踌躇了会儿才道——
「那个顶着南天流派名号进京的宣家子弟宣南琮,喜男不喜女,从未掩饰自个儿的龙阳癖好,那并不打紧,但他是爱不到你便要毁了你,你与他之间的纠葛,多少也传进帝京,据闻当年宣南琮对你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之后几次三番纠缠……以往权当是茶余饭后的逍遣,听听便罢,倒是这一次真碰上了,才知晓对方有多坏。」
想到今夜眼前的他险些落入虎口,清清白白、如玉高华的人儿险些被毁,她气息就极度不稳,是因怒气横生,亦是庆幸能及时寻到他、护住他。
她费劲按捺心绪,对他腼腆一笑:「还好没出什么大事。你与宣南琮……与他南天宣氏……」再次咬唇,实在不确定自己想说什么。
「我与南天宣氏的事我自会处理,你莫再扯进来。」雍绍白语调犹沉,似发着火,冷冷的火。「倒是苏姑娘你……你与这『清晏馆』的头牌公子私下交往,原来已熟识到对方愿意承担风险、鼎力相肋,还肯对我这个大外人曝露暗道和密室所在,看来你的面子很大。」
他要她别再插手,表情冷郁,眼中有火,像对她这次硬是蹚进来的行径颇为不满。
感情上说没受伤是骗人的,她真不知自己到底哪里做错。
她也不是……不是想管着他,真的不是,她也不觉自己有资格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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