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第2/2段
松枝带着杨桂等人在外院吃饭,杨萱等女眷则在内院吃,那坛酒就摆在内院的饭桌上。
杨萱守孝不能喝,文竹有孕也不喝,一坛酒尽数便宜了春桃和婆子,个个喝得满面红晕两腮生光。
吃饱喝足,暮色渐渐笼罩下来,婆子们各自散去,杨萱怕晚了路上黑,将文竹和松枝也打发走了。
待众人离开,杨萱去清梧院看了看杨桂两人,带着蕙心仍回椿树胡同。
椿树胡同已经掌了灯,萧砺还没有回来,方静在厨房里烧火,不知做什么饭。
厅堂的桌子上,早起用过的碗跟筷子都不见了。
原来方静也是长了手的。
杨萱撇撇嘴,走到厨房。
方静看到她,立刻把烧火棍一扔,「你来烧火。」
杨萱不言语,寻到自己的脸盆,舀出来半盆水,仔仔细细洗了手和脸,默不作声地回到东次间,掌了灯。
方静的火「腾」地上来了。
她自幼丧父,跟着寡母生活过得清苦,嫁人后也没过过多久好日子,就被赶出门。这两年有活计的时候还好,勉强能有个吃穿,可做穷人的买卖,更多的时候连吃用维持不了,只靠着给东家赔个笑脸要一把大米,给西家说一箩筐好话索取只鸡蛋。
受尽别人的白眼,看尽他人的脸色。
杨萱先后接济她两次,的确给了她极大的帮助,方静也是感激不尽。
可所有的感激在得知杨萱住在萧砺家里之后,都变成了愤懑与嫉妒。
凭什么杨萱就这么好命,爹娘都犯法被朝廷砍了头,家里财物都被抄了,她还能衣食无忧地住在萧砺家?
那天她看杨萱衣柜,满满当当一柜子,足有几十件,虽然都是素色,可件件是好料子。
反观她自己,一生辛辛苦苦却吃了上顿没下顿,母女俩连件像样的衣裳都没有。
尤其,她跟她娘还是萧砺的救命恩人。
不公平,这根本不公平。
她才是萧砺应该锦衣玉食供着的人。
杨萱剥夺了她的待遇,抢了她的地位,应该做牛做马地服侍她……
方静咽不下这口气,提着烧火棍去推东次间的门,推两下推不动,杨萱已经上了闩。
她又颠颠转到东窗前,嚷道:「杨姑娘你别装死,赶紧出来,我不信治不了你这懒病,还真把自己当千金小姐了?告诉你,你现在什么都不是。」
杨萱只当疯狗在叫,并不理会,把衣裳从柜里拿出来,一件件放到箱笼里。
屋里亮,外面黑,方静隔着绡纱瞧得分明,真想把碍事的绡纱撕了,跳进去把她那些衣裳都抢过来。
她身量比杨萱高且胖,根本穿不下,可她自己穿不了也不打算让杨萱穿着显摆。
一件一件都是真金白银买来的,都是花的萧砺的俸禄。
正恨得咬牙切齿,听到院门响动,方静回头,见萧砺牵着枣红马走了进来,立刻换了副嘴脸,笑着招呼,「萧哥哥回来了?」
萧砺应一声,问道:「你在干什么?」
方静终于找到告状的机会了,把杨萱日上三竿才起,天色擦黑才回,中间回家把柴火堆搬走大半的事情逐一说了遍,「……刚才我做饭忙不过来,想让她搭把手烧个火,可左一遍右一遍硬是请不动,我就过来瞧瞧杨姑娘有什么天大的事儿脱不开身,原来在叠衣裳,满满一柜子衣裳,没有个把时辰真是叠不完。」
萧砺淡淡扫一眼方静,「待会儿,我去烧。」牵了枣红马往跨院去。
他声音不大,目光也很平静,可方静却莫名地感觉到一股寒意,从心底油然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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