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第2/2段
从头至尾,萧砺待她是全然地坦诚,可她却有许多事情隐瞒不说。便是此刻,她也没法把自己的前世坦然地说出来。
唯一能做的,就是以后,加倍地对他好。
杨萱深吸口气,避开地上水坑,走至萧砺身前,柔声道:「大人,该去上药了。」
萧砺道声好,用脱下的短衫胡乱擦了把头发,搭在肩头。
月色如水,照得周遭一切都朦朦胧胧的,似是沐浴在雾气里。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影子相叠,浑然一体。
穿过东夹道时,萧砺突然定住步子,轻声问道:「萱萱,你开心吗?」
杨萱「嗯」一声,抬头凝望着他,「大人,我很欢喜。」
萧砺黑眸映着明月,闪亮逼人,「萱萱,我会对你好。」
此时此刻,相隔不远的椿树胡同,方氏母女也没有睡,却不是因为这般旖旎,而是因为满屋子嗡嗡乱叫的蚊子。
窗上没了窗纱,蚊子好似打不完抓不尽似的,拍死一只又来一只。
方母实在没有办法,叹道:「阿静啊,早让你去买块纱来糊上,就是不听,这还怎么睡觉听娘的,明儿一早赶紧把窗纱买来。」
方静嘟哝道:「这样的纱,至少三四文一尺,只糊一扇窗没有用,还得把纱门糊了,至少得二三十文钱。娘不是不知道,我辛辛苦苦绣一整天荷包也赚不出二十文。且等等,说不定萧哥哥明天就会给银子,咱们的钱能省一文是一文……」
方静在刚嫁到客商时,是过了几天好日子的。
客商死了原配,三十多岁的汉子,又能够每天搂着年轻的身体,即便两人没多少情分,可尽兴之后对方静总有几分怜爱。
不仅让方母住在自己家中,还给方静置办了好几身绸缎衣裳,银镯子银簪子也是买过的。
可东西都摆在明面上,方静又不懂得藏私。
客商前头刚发葬,婆母就伙同大姑姐、小姑子闯进她的屋子,把值钱东西抢走了。
那时候方静面皮还薄,带着寡母,又是外乡人,怎能抵得过婆家人多势大?
只能任人宰割。
这些年,方静着实吃了些苦头。
经过这次教训,方静长了心眼,觉得世间再没有任何东西比银子更重要,到手的银子自然是捂得紧紧的,而没到手的银子也要想方设法抓在手里。
如今,单是糊窗纱就要二三十文,如果再买油盐酱醋,再去买米买面,岂不要花费百八十文?
这无异于是要了方静的命。
母女俩人被蚊子扰得几乎一夜没合眼,直到天色发白,蚊子总算偃旗息鼓,两人终于沉沉地合上了眼。
萧砺约莫辰初时分回来的。
此时天光已经大亮,邻居家中传出孩子们快乐的喧闹声,而他家中仍是静悄悄的,连丝炊烟都没有。
因为静,更显出院子跟屋舍的破败。
加之没有梧桐树和芍药花,窗框上没有了粉白的绡纱,那份荒芜与凄凉便格外明显。
可分明,不久前家中还充满了生机。
杨桂跟薛大勇在院子里奔跑,大黄撒着欢儿跟在后头,杨萱或者在厨房忙碌,忙着坐在石凳上做针线,偶尔抬起头斥一句,「慢点跑,看摔着。」
又想起相距不远的榆树胡同。
刚拿到钥匙的时候,他陪杨萱去看,屋里屋外满地狼藉满目疮痍,可今天一早,睁开眼就是桂花树浓密的树荫,如伞盖般,映出一室青翠。
心情无端地就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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