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第2/2段
夏怀宁盯住杨萱双眸,问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先生跟师母尸骨未寒,你就抛头露面,先是有个姓萧的,这会儿又出来个姓程的,不怕师母九泉之下寒心?」
碍于酒楼客人渐多,夏怀宁总还顾及杨萱的名声,声音压得低,语调却恶狠狠的。
杨萱长长叹口气,对杨芷道:「姐的这对钗是母亲送给你的,现下爹娘和大哥都葬在大兴庄子,姐若是得空去烧炷香,磕个头吧?父亲见你如今过得好,穿金戴银的,肯定很高兴。还有姨娘被流放到湘北,正赶在六月酷暑的时候启程,我托人打点了衙役五两银子,一转眼大半年过去了,再没听过姨娘的消息。听说许多人受不住劳苦途中故去,一张芦席卷着扔到路边……姐要是有路子,就托人打听打听,好歹也生你一场。」
杨芷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半天才嚅嚅道:「我是想去祭拜父亲母亲,可婆母管得紧,拘着不让出门,还嫌父亲是犯官,连孝都不许守。我是当儿媳妇的,怎能违逆婆母?」
瞧见杨萱身上碧色衣衫和鬓角白色珠花,又解释道:「平常我也不曾穿成这般,因为还没出正月,而且是出门给相公抓药给小叔买布裁衣,这才戴了钗簪。」
原来夏怀远还健在!
能吃药就说明有康复的希望,否则夏太太绝不会浪费半点银钱。
既然夏怀远仍在,他们叔嫂两人一同出门算怎么回事。
竟是半点忌讳都没有吗?
杨萱低下头,眼角瞥见跑堂端了盘子过来,微微一笑,「姐问心无愧就好,不用对我说这些,失陪了。」
提了裙角在椅子上坐下。
夏怀宁自打进门,那双眼基本没离开过杨萱的脸,自然也没忽略她腮旁一闪而过的笑意。
就如,前世,他将杨萱压在墙边,用力撕扯她衣衫,而后又赔礼时的笑容一样。
满是讥刺与嘲讽。
杨萱定然猜到了他跟杨芷之间的瓜葛。
夏怀宁忽地有些心慌,上前两步站在桌旁,「萱娘,我考中举人了,二月底的春闱也会下场……总会考出功名来。」
杨萱低着头,他只能瞧见被额发遮住的半边面孔,和发髻旁小巧润泽的南珠珠花。
白得有些刺目。
等了片刻不见杨萱抬头,夏怀宁咬咬唇,「萱娘,之前说过的话,我不会忘记,也希望你能记着。总有一天……你会求我……」
直到夏怀宁与杨芷到偏远的角落坐下,杨萱才舒口气,抬起头歉然道:「程大人,对不住,我先走一步。」
程峪轻轻摇头,「无妨,人在路上走免不了遇到疯狗,撵走就是。阿砺临行前嘱托我们照顾你,你不必见外,把我们当成兄弟就好……七弟现在极少做纯素的菜肴,倘若不吃,怕辜负他的美意。」
杨芷瞧着桌上摆着的四道素菜,眼眶一酸,默默地坐下来。
定定神,低声道:「他姓夏,名叫怀宁,曾跟我大哥是同窗,还跟我父亲学过时文策论……范公公知道他。他曾说过,会一条一条堵死萧大人的路,让他不能升职。」
「荒谬!」程峪笑笑,温声道:「吃饭吧,待会儿怕冷了。」拿起一双筷子递到杨萱手里。
两人沉默着吃完饭,程峪付了银子,与杨萱一前一后走出门外。
夏怀宁虽也正吃着饭,一双眼睛仍旧时不时往杨萱那边张望,见他们两人离开,只想拔腿追上去,跟她解释一二。
杨芷见状,低笑,「小叔真要豁上前程去追萱萱?」
夏怀宁愣一下,「什么意思?」
杨芷道:「小叔能豁出去,我也能。让众人都看看两女争一男的好戏,或者让人知道姓夏的举人老爷调戏长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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