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2/2段
杨萱盯住那幅画,莫名地竟有些紧张。
画幅底下会不会根本没有机关?
毕竟,这一世跟前世并非完全一样,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哪些会照着原样来,而哪些会发生改变。
杨萱忐忑不安地掀开画幅,仔细地找准墙上痕迹,轻轻推一下,再推一下,墙面应声而动,慢慢出现一个凹洞。
跟前世一样,约莫半人高。
可是里头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没有樟木箱子,也没有老鼠经过的痕迹。
不知为什么,杨萱突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没有箱子,她就不必惦记里头的东西,也不必纠结是否要告诉杨修文。
这样最好了。
杨萱心情轻松地躺在架子床上,刚晒过的被褥暄软温暖,有种叫做阳光的味道淡淡地弥漫着。
杨萱慢慢阖上双眼,可还不曾入睡,猛地又想起来,就是在这张床上,夏太太身边的孙嬷嬷撬开她的牙,将那碗几乎冷掉的鸡汤灌进她嘴里。
她是在这张床上咽得气儿。
杨萱睁开眼,目光一一扫过房里的陈设。
架子床旁边是张矮几,张嬷嬷就是把汤碗放在矮几上的,而矮几过去则是一张书案,书案正对着窗户,而孙嬷嬷便是靠在这张书案上,凉凉地说,「……逢年过节短不了你的香火。」
而靠西墙并排放着妆台和衣柜,再就是摆着一只青花瓷梅瓶的高几。
北墙倒是干净,只挂了那副年画,年画底下是张小小的黑漆木桌,上面摆着茶壶茶盅以及两碟点心。
杨萱深深吸口气。
她便是死在这里又怎样?这一世,她决不会重蹈覆辙,再不会在同一处跌倒两次。
这样想着,心中再无芥蒂,终于沉沉睡去。
及至醒来,已是半下午。
春桃坐在床边手里拿一把蒲扇正给她扇风,见她醒来,笑道:「姑娘真是好睡,要再不起就得唤醒姑娘了。中午睡太多,夜里怕是要走了困。」边说边往木桌前倒了茶水来,「姑娘喝口茶提提神。」
杨萱就着她的手喝了半盏,问道:「什么时辰了?」
春桃答道:「差一刻申正……刚才张家媳妇过来说薛猎户送了只兔子,问红烧了吃还是炖了汤吃,地窖里还有些冬天存的淮山。」
杨萱道:「随便吧,怎么都可以。」
春桃笑着说:「我也是这么告诉她,说姑娘不挑食,让她怎么拿手怎么做。」
两人正说着,院子里便传来炖肉的香气。
姚兰竟是做了两种,两条兔子后腿剁成块红烧了,其余连肉带骨头一道炖了淮山。
杨萱睡了半下午觉,丝毫不觉得饿,只略略吃了几块,杨修文却是胃口大开,几乎将那盘红烧兔子腿全吃光了。
吃过饭,太阳终于落了山,最后一丝光线慢慢消失在山的那侧。
李显媳妇拿着一摞纸过来,「天都黑了,阳气消散,我陪姑娘往河边把这纸钱烧了,要是再晚,阴气太重,姑娘就不好出门了。」
杨萱道声好,让春桃提了灯笼,跟李显媳妇去河边。途中经过张大爷家门口,果然听到白鹅嘎嘎的叫声,只是大门关着,白鹅叫得虽凶也跑不出来。
杨萱在隔着河岸三尺远的地方烧了纸钱,点了三炷香,然后倒出来三杯酒。
头一杯敬天,第二杯敬地,第三杯则倒进河里。
李显媳妇口中念念有词,意思是已经供奉过了,请求水鬼开恩,不要再抓田庄的孩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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