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1/2段
杨萱隔着窗户听见,对春桃道:「薛猎户对狗还真上心。」
春桃笑道:「人心都是肉长的,那狗天天跟在脚边寸步不离,眼睁睁瞅着被人打死,让我也舍不得剥皮吃肉。」
正说着话,见桃花小心翼翼地托着只汤碗往这边走,春桃赶紧迎出去,「我来吧,当心摔了。你娘也真是,就让你端着来?」
桃花仰着头笑,「我娘在剁肉馅,夜里汆丸子。我能行,在家里这些活计都是我干。」
汤碗里盛得是香薷饮,里面除了香薷、厚朴、白扁豆还加了蜂蜜,炖得糯软香甜,完全没有苦味。
杨萱一口气喝了个干净,对桃花道:「待会儿让你娘也给你盛一碗,夏天喝了消暑气。」
桃花摇摇头,「这是给姑娘和老爷喝的。」
杨萱笑道:「就说我让你喝,你娘一准儿会答应。」因见桃花发髻有些歪,便取出梳子,「你站近点,我给你重新梳梳头发。」
说着将她发髻打散,边梳着边道:「桃花头发真好,又多又黑。」
桃花脆生生地回答:「因为我吃山核桃,我爹每年秋天进山打核桃,我娘说吃核桃头发就长得好。」
杨萱笑笑。
其实那也未必,她平常没少吃蜜渍核桃仁,但是头发还是不甚浓密,还不如桃花的多。
反倒是杨芷这个不爱吃核桃的,却长了一把好头发。
可见头发好不好不在乎吃什么,可能就是天生的。
杨萱将桃花头发梳顺,先高高地结成两个麻花辫,然后在头顶盘成双丫髻。
春桃见桃花束发的布带已经旧了,打开杨萱妆盒翻了翻,抖出一条湖蓝色绸带来,「我记得姑娘有两根这样的,还想给桃花系上,怎么只剩一根了?」
另外一根她用来给萧砺包扎伤口了。
杨萱梗一下,搪塞道:「不急着找,先用那对水红色的,水红色的好看,再把那对粉紫色木槿花拿出来。」
春桃依样找出来。
杨萱用缎带将发髻固定好,两边再各插一对小小的木槿花,举起靶镜问桃花,「好不好看?」
桃花对着镜子左照右看,兴奋得面颊潮红两眼放光,不安地看向杨萱,「我娘……」
春桃打断她的话,「姑娘赏给你的,你就收着,待会儿我跟你娘说。」
「多谢姑娘,多谢春桃姐姐。」桃花连忙屈膝行礼,两眼不由自主地又瞟向靶镜,咧开嘴笑了笑,抬手摸一下精巧的木槿花,「静姑姑也会做绢花,可是没有姑娘的好看。」
春桃随口问道:「哪个静姑姑,田庄里的?」
「不是,」桃花摇摇头,「静姑姑住在吴家村,离田庄十里地,她跟方婆婆做了绢花就拿到集市上卖,还卖手帕跟荷包。」
春桃抿嘴儿笑。
杨萱的绢花都是从扬州带过来的,质地和式样都没得说,怎是乡野女子做出来的东西能相比的?
可这话却没法对桃花说,说了她也不懂。
杨萱知道这位静姑姑。
静姑姑本是山东人,跟寡母相依为命。
后来寡母重病,静姑姑自愿嫁给个行商的鳏夫,带着寡母来到大兴。
只可惜好景不长,静姑姑没过两年好日子,鳏夫因病过世,婆婆说她克夫,将她跟寡母赶出门。
吴家村里正见她可怜,将家里空闲的旧宅子借给她住。
前世杨萱住进田庄的时候,桃花已经是十二三岁的大姑娘,做得一手好女红,她的针线活儿就是跟静姑姑学的。
打发走桃花,杨萱问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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