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第2/2段
她一气之下,把纸全都撕成碎片。
夏太太贪得无厌,定然不会放弃来勒索银子的机会,只不知道会不会再要冲喜。
无论如何,杨萱绝无可能再做冲喜新娘。
谁愿意谁去。
其实,杨萱对夏怀远并无印象。
她嫁过去的时候,夏怀远已经被搬到偏僻之处等死,唯一一次见到他,是他死后。
夏太太连夜将夏怀远搬到她屋里,吩咐她擦身穿寿衣。
那会儿是八月中,秋意尚浅,夜风却是清冷,将烛火吹得飘摇不定。
夏怀远静静地躺在床上,身量很长,脸颊瘦得深深地凹下去,完全脱了形,唇角好像带着一丝笑,一丝终于解脱的笑意。
她只扫了一眼便不敢再看,两手抖着好半天不敢给他脱衣。
后来是夏怀宁跟春桃他们帮忙换了衣裳。
「二姑娘……」张奎将杨萱迟迟不出声,开口道:「那位公子挺仗义,要是他家人来索要银子,我愿意砸锅卖铁赔给他,如果要偿命,我也愿意一命抵一命。」
杨萱笑道:「你家里还有老小要养,你砸锅卖铁让他们喝西北风?这事本不怪你,回头我禀报老爷、太太,自会有个章程出来。你且回去吧……再看看马匹和车架有没有损伤,尽早修好了,说不定哪天还得用。」
张奎行个礼,佝偻着腰身出去。
歇过晌,辛氏疲惫不堪地回家,杨萱亲自奉上热茶,待辛氏歇息片刻,将上午发生的事儿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辛氏。
辛氏「咚」一声,将茶盅顿在炕桌上,「这几天忙得要命,还真会添乱……咱家马车伤了人,走到哪儿都是要赔偿,只希望那人伤得别太重,要是出了人命可不好办。」
杨萱道:「娘,这事儿交给我吧,我能办。」
辛氏扶额,无奈地叹口气,「你打算怎么办?」
杨萱答道:「医药钱咱们给出,最多一百两,实在伤得重就二百两,如果对方狮子大开口,就交给官府裁断。」
夏太太最爱的是银子,最怕的是官府。
一边银子,一边棒槌,她心中自会取舍。
辛氏想一想,开口道:「先备份礼,回头让张奎打听打听那人住在何处,明后天去探望一下伤情。」
不等辛氏把礼单拟定出来,第二天一大早,夏太太就找上门来了。
杨萱听说时,夏太太已经坐在正房院院子里捶胸顿足嚎啕大哭起来,嘴里还不住嘴地念叨,「我可怜的儿啊,好容易回京一趟,还没到两个月,怎么就摊上这种倒霉事儿?真是天杀的,丧尽天良……」
辛氏站在旁边尴尬地道:「这位太太,能不能起来说话?」
夏太太不理,仍是扯着嗓子干嚎。
杨萱凑近前,疑惑地问:「那个……您儿子过世了,怎么这种哭法?」
夏太太竖着眉毛嚷道:「你才死了呢,好端端地咒我儿子死?」
重活一世,杨萱见过夏怀宁,见过夏怀茹,还是头一遭见夏太太。
她跟前世一样,体态略胖,看着很健壮。
身上穿了件洗得褪色的秋香色棉布袄子,袄子前襟和肘弯处都缀着大块的补丁。袄子明显有些瘦,肩膀处绷的紧紧的。
这衣裳……
前世夏家不富裕,可也没有窘迫到这种地步,就连孙嬷嬷跟张嬷嬷也都不曾穿过打补丁的衣裳。
也不知她从哪里借来的?
夏太太见杨萱打量自己,心里有些发虚,却色厉内荏地道:「看什么看,你们撞伤人还有理了?可怜我那儿躺在床上水米不进……」
杨萱淡淡道:「看您有些面善,不知道您家里是不是姓夏?有个儿子叫做夏怀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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