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第2/2段
杨修文暗叹声,松了口,「那就拿着吧。」
杨萱黑亮的眼眸立刻迸发出闪亮的光彩,腮边也漾出由衷的欢喜,连忙接过范直手里的玉葫芦,曲膝福了福,「多谢大人,」又朝知客僧行个礼,「多谢大师。」
范直笑道:「我只是奉命跑个腿,当不得姑娘谢,要谢该谢惠明大师才对,」微侧头,问杨芷,「大姑娘喜欢哪一件?」
杨芷迟疑着没开口。
杨萱指着玛瑙石的手串道:「这个好看,姐要了这个吧?」
杨芷抬眸看向杨修文,直到他点头,才道谢接过。
轮到杨桐时,他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我已经有了玉佩,是前年请潭拓寺的方正大师开的光,就不贪多了。」
范直赞道:「观杨公子气度,颇得杨大人风范,杨大人教子有方啊。」
杨修文双手抱拳,淡淡道:「见笑了。」
范直笑着回礼,「杨大人尚有正事,我不多耽搁,这便回去复命。」与知客僧一道离开。
见两人身影消失不见,杨修文蓦地冷下脸,沉声问杨萱,「阿萱,你可知这人是谁?」
平白无故地,父亲为何会问这样的问题?
难不成被他看出来什么?
杨萱心头发虚,正思量怎样为自己开脱,岂知杨修文并不需要她的答案,径自开口道:「他姓范,是司礼监的行走太监。」
行走太监是奉命往各处传旨或者送文书物品的太监,地位并不高。
杨萱颇感奇怪。
她以为范直原本就在东宫伺候,没想到竟是在司礼监当差,短短数年,他便从不知名的小太监一步登天成为御前大太监,实在让人意想不到。
难怪前世那么让人非议。
只听杨修文又道:「此人专爱投机钻营,此时本该在宫里当差,却与太子勾结在一起,可见其心术不正。」
言外之意,是范直不顾本分,私下结交皇子。
可范直敢堂堂正正地跟太子前来护国寺,未必不是得了圣上的应许?
杨萱想一想,仰头道:「松枝是爹爹的小厮,有时候爹爹会吩咐他替我买笔墨纸砚,我也请他帮忙带过点心,难道不可以吗?」
杨修文正色道:「咱家怎能跟宗室相比,宗室中一言一行都是心机,皇子结交天子近臣就是大忌。」
杨萱还待分辨,杨桐在旁笑道:「父亲,萱萱还小,听不懂这些。」
杨修文垂眸瞧着杨萱稚嫩的脸庞,神色渐缓,抬手拂一下她的发髻,温声道:「今儿的事情爹爹不怪你,可往后你得记着,若是再见到宗室或者内侍,不得爹爹应允不许擅自开口。」顿一顿,忽而想到杨萱一年出不了几次门,能够遇到那些人的机会几乎微乎其微,遂叹一声,牵起杨萱的手,「走,咱们逛庙会去。」
杨修文的手修长有力,因常年握笔写字,食指和无名指的指节处长了块厚厚的茧子,摸上去有些粗糙,却是温暖。
杨萱莫名有些怔忡。
她想告诉父亲,圣上既然选定了太子,他总会登基即位,而范直会是权倾一时的大太监。
就算靖王再出色再宽厚,总归是个失败者。
可杨萱不知道如何开口,而且,她说出来的话,爹娘跟兄长只会当作童言稚语,绝不可能当真。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杨家人将她保护得太好,但凡有任何愁事难事,谁都不会当着她面儿讲。她便像养在温室里的花朵,只管开出漂亮的花朵就行,既看不到世情险恶,也不知道人心叵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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