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冰释前嫌第2/3段
天下还有这样荒唐的事吗?娄文玉悔恨得无以复加,还有何面目活下去。羞愧之极,她猛地拔剑往颈上抹去。谷寻崖大吃一惊,未料到她性子如此刚烈,慌忙伸手拉住她的剑。娄文玉悲愤之下心智失常,只是一心寻死,剑拼力往脖子上拉。挣扯之下,利刃已割破谷寻崖的手掌,血汩汩而下。
“你放手!”娄文玉喝斥,双眼通红。“娄姑娘!”谷寻崖平静地道:“你这样死了,就对得起你的爹娘了吗?你能让娄氏一门从此断绝吗?”当头一盆冷水浇下,娄文玉顿时变懊悔为悲恸,手不由得松了开来。
谷寻崖趁机接过她的剑,她就双手掩面,低声饮泣,无力地坐倒在地。谷寻崖将剑放置一旁,慢慢坐在门槛上。方才几下挣扯,让他感到筋疲力尽,况且面对一个痛哭流涕的女子,他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只好由她哭个够。大哭一场后,她的心情或许会好起来。
好半晌,娄文玉才止住悲痛,想起自己居然如此失态,又有些窘迫,不敢想谷寻崖会怎样看自己。悄悄抬眼想偷瞄一眼他脸上是何表情,但首先看到的却是他血淋淋的手掌,羞愧窘困顿时无影无踪,急忙拉起他的手,关切地道:“你手受伤了。”
“只是些小伤。”谷寻崖无关痛痒地道。手上的伤和他身上那些伤比起来不值一提,若在平时,他也就只当蚊子叮了一口。可现在他前伤未愈,血气亏虚,血流得虽不多,却让他觉得体虚乏力,心慌头重。
娄文玉默然无语,从怀里掏出一方干净的帕子,折了几折,轻轻扎住他手上的伤。谷寻崖无力拒绝,他靠在门框上,闭上眼歇了一会儿。娄文玉仰面望着他,斑驳的树影在他苍白的脸上游走,他的双眉隐隐皱着,睫毛在微微颤动,脸上无喜也无怒。他倒底是怎样的一个人?他有时冷酷无情,杀人不眨眼;有时又多情刚直,嘻笑怒骂……
谷寻崖惊疑地睁开眼,娄文玉慌忙垂下头,颊上一阵发烫,心更狂跳不止。“你想通了,不想死了?”谷寻崖轻声道,略带几分讥嘲。娄文玉摇摇头,道:“我再也不会做那样的傻事了!还有一件事,我要问你。”说着抬头看他。
谷寻崖本以为她会为话中的挑逗气恼,孰料她却毫不在意,不免有丝惊诧,又见她脸上那份凝重,他已猜到她想问什么了,叹了口气,道:“你何必再问!你爹娘都已不在了,何必干也是恶贯满盈了,再提它不是徒增伤感吗?”“我要知道真相!”娄文玉愤慨地低喊:“何必干是我爹的义弟,他为何要杀我爹,害我全家?”“我不知道。”谷寻崖淡淡地道。
“你一定知道!”娄文玉一把拉住他的手,急切地道:“你每次动手前不是都要把那人的亲朋好友都查个水落石出吗?”“我查这些只是以防动手时有外人在场,可以应对不测。只限于活人,不包括死人。”谷寻崖淡淡地道。娄文玉浑身一震,杏目圆瞪,最后一句话深深刺痛了她的心。可是她也明白他说的是真话——没人会防备死人,所以也很少有人关心死人。她极力压下悲痛,干涩地问:“那你又是如何接下这桩‘生意’的?”
谷寻崖知她是非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了,便道:“那是我刚刚杀完人,出了门就碰到一个穷困僚倒、病入膏肓的老人,他说他要请我杀一个人,可他身上只有五两银子,问我杀不杀?”“那是个什么样的人?”娄文玉揪紧了心,嘴唇发干。
谷寻崖蹙眉回想:“他并无奇特之处,只是右手少了根小指。”“是管家齐叔!”娄文玉双眼湿润了,悲喜交加:“没想到齐叔居然逃过了劫难!那他现在在哪儿?”“死了。”谷寻崖淡淡地道。“死了?”娄文玉一哽:“他怎么……”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我本不想接这桩生意。”谷寻崖接着道:“只因为我所杀的人都是由问心堂接下的。老人就将这支竹筒和五两银子交给我,然后就咽气了,都来不及弄清楚我到底答不答应。他这是孤注一掷,赌我会不会接下这笔生意。”“结果是齐叔并没看错人。”娄文玉凄笑道:“你还是杀了何必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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