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第2/2段
「杨阁老,你说那贡士怎么坐在那里发起呆了?」鸿胪寺卿赵良玉问着杨崇华。两人刚好坐在一处,一人在上一人在下,交头接耳起来特别方便。
杨崇华抬头顺着看过去,当即轻笑一声,道:「你大概没见过他,他就是那让吴阁老至今抱病在家的薛庭儴。」
「竟是他……」赵良玉喃喃一声。
「至于他为何不写题,之前会试时吴阁老也问过一次,据此子所言他生性愚钝,且每次下场都紧张,所以惯是喜欢先打腹稿。」
杨崇华的口气里带着点儿揶揄地味道,赵良玉砸了砸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若真是生性愚钝也就罢,偏偏此子可是五元在手,若是这次殿试能得状元,便是六元及第,开天辟地第二人。这种人愚钝,莫怕是说笑话吧。
还真是说笑话,大抵是在说吴阁老的笑话。赵良玉心领神会,再不多言,又转头去喝自己的茶。
一直到殿中有考生起身如厕喝水,薛庭儴才开始写下自己的姓名籍贯等信息。之后搁下笔,起身去如厕进食。殿试是不禁这些的,要从早考到晚,若是不吃不喝不准如厕,恐怕所有人都受不了。
不光不禁,还有茶房供考生喝水,并有宫饼发下供以食用,薛庭儴在茶房中就着茶水吃了饼,方净手回到殿中。
此时关于他心中症结已经想清楚了,现实不同梦里,梦里他初出茅庐,百般皆可,现实他却只有一条路可走。
既然只有一条路可走,还想着掩藏什么锋芒,自然是嘉成帝想什么,投其所好便可。
薛庭儴重新在考案前盘膝坐下,执笔蘸墨,在稿纸上写下两行字——
「臣对:
臣闻帝王之临驭宇内也,必有经理之实政,而后可以约束人群,错综万机,有以致汉武之治;必有倡率之实心,而后可以淬励百工,振刷庶务,有以臻郅隆之理。
……
今天下大患在于贫,吏贫则黩,民贫则为盗,军贫则无以战,而其源在不俭始……
……
臣闻:
人君一天也,天有覆育之恩,而不能自理天下,故所寄其责者,付之人君。君有统理之权,而实有所承受。故所经其事者,法之吴天。用是所居之位,则日天位;所司之职,则日天职;所治之民,则日天民;所都之邑,则日天邑。
……
臣不识忌讳,干冒宸严,不胜战栗,陨越之至。臣谨对。」
随着夜幕降临,保和殿的殿试已然结束,而集义殿的阅卷方正开始。
监临官乃是锦衣卫指挥使杜继鹏,由他亲手从受卷官那里接过卷箱,当众在桌案上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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