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第1/2段
尉迟越不觉觑了觑眼:「孤不敢看,忍不住转过头去,太傅将孤的脸扳正,道‘这是殿下核准斩杀的人,殿下须得正眼看着。殿下肩头担着千千万万的性命,眼前不过一条性命都不敢看,日后如何为那千千万万条性命负责?’
「孤便只好睁大眼睛,盯着那颗滚落的人头,那人犯圆睁的眼睛瞪视着苍天,孤心里着慌,拼命回想那些案卷上的罪证,可一个字也想不起来,急得差点哭出来……回到宫中,孤立即将那案卷翻找出来再三确认,那人犯铁证如山,孤并未断错。
「可一到夜里,孤一阖上眼,便会看见那人的眼睛,听见他声嘶力竭喊冤的声音,吓得整晚整晚睡不着觉……
「孤不敢叫太傅和母后知晓,生怕他们觉得孤优柔寡断,懦弱无能。后来母后见孤神思恍惚,日渐消瘦,大约是看出了端倪,便带孤来骊山散心,孤一个人骑着马跑到山上玩,便发现了这片世外桃源,孤在这里躺了半日,舒舒服服睡了一觉,回去便好起来了。这是我的福地。」
他自嘲地笑了笑:「若不是两位兄长得疫症去了,这太子决计轮不到我。刚到甘露殿的时候,我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心中总是很惶恐,生怕自己难当大任。他们都说孤勤政,说孤贤明,其实孤只是胆小,生怕祖宗基业毁在自己手里。」
他垂下眼帘,嘴角一扬:「若非造化弄人,孤眼下说不定比五郎还混账胡闹。」
他素来沉默寡言,从未说过这么一大篇话,这些事更是埋在心底,从未与人说过,方才不知不觉便说了出来,也不知是什么缘故。按说他与何婉蕙更熟稔亲近,可这些话他断断不会与表妹说,这地方也断断不会带表妹来。
连尉迟越自己也不明白,为何会与沈宜秋说这些,说完才有些不好意思。
沈宜秋一直默不作声地听着,她认识的尉迟越一直是那副不可一世,刀枪不入的模样,却忘了他开始学着理政监国时,不过是个半大孩子。
他当然会有迷茫的时候,会有害怕的时候。
皇后与太傅不遗余力地教导他,将他培养成合格的储君,这本是理所当然、无可厚非的事。
可在他惶惧迷茫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可以依赖,只能在这深山中寻一片静谧的桃源,自己疗伤。
沈宜秋微微动容,待他说完,方才看着他的眼睛道:「殿下不必这样逼迫自己,偶尔胡闹一下也未尝不可。」
尉迟越一怔,不想贤良淑德、母仪天下的沈皇后竟会劝他胡闹,他只觉肩上一轻,蓦地一笑:「既然太子妃这么说,孤只好从善如流了。」
话音甫落,他忽然一翻身,便将沈宜秋压在身下:「孤要胡闹了。」
沈宜秋目瞪口呆,这太子的脸色怎么比山里的天气还瞬息万变,方才还闷闷不乐不遗余力地教导他,将他培养成合格的储君,这本是理所当然、无可厚非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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