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第2/2段
太子离开后,沈宜秋本以为自己会过上梦寐以求的惬意日子,但她低估了习惯的力量。
自打这一世嫁给尉迟越,他们两人从未分开超过三日。
尉迟越在时,她总是暗暗嫌他烦人,恨不得他出个远门,让她好好松快几日。可如今他真的走了,又觉有些空荡荡的,似乎连周遭都冷了几分。
太子离开的当晚,她躺在床上,竟然辗转反侧睡不着觉——这可是破天荒的第一回。
沈宜秋安慰自己,自己不过是对那厮习以为常,用惯了的杯子不见了还会惦念呢,何况是个活蹦乱跳、会说会笑的人,人同此心、事同此理,她不过是不能免俗罢了。
思及此,她便释然了。如此过得三日,一时的不适应果然缓解了,但心里仍旧隐隐有些不舒服,仿佛挂着些什么。
沈宜秋便千方百计给自己找事做。
她先是将那日在河市搜罗来的各色新奇玩意儿分作几份,一部分寄到洛阳给舅父一家,另一部分则寄到东宫给两位良娣。
洛阳和长安不时有书信来,沈宜秋闲居无事,便凭着回忆将一路上的见闻写下来,配上图,寄给亲友。
此外,太子也在百忙之中抽空给她写信。
太子的信时长时短,只要有长信到,沈宜秋不必拆,便知是五郎又闯了什么罄竹难书的祸。
尉迟五郎哪天安分守己,太子的信便只有寥寥数语,且笔调矜持,无非是:【今日渡过黄河,河水湍急,舟行颠簸,字迹潦草,望小丸见谅】、【黄昏至贺兰山麓,见落日映照山巅积雪,甚美】、【今日入沙碛,名细腰沙,向导亦不知何故,难以索解,甚奇】……
沈宜秋总是读着读着莫名笑出声来。
太子大约也觉自己的书信过于单调,过了几日,信中便附了他亲笔所绘的丹青。
有时是沙碛中邂逅的粟特商队,有时是连绵沙丘上的孤月,有时实在没什么可画,便画了个尉迟五郎寄给她。
太子的画技仍然没什么长进,沈宜秋灵机一动,想出个逗闷的法子。
每当太子的画寄到,她便遮住题款,先猜他画的是什么,十次里总有八次猜不准,兀自笑得打跌。
有太子的丹青解闷,又有乳母和素娥等人作伴,无聊时骑马出城走走,小日子倒也过得有滋有味。
不觉已入四月,城中繁花似锦,城外草原宛如一片碧绿的海。
这一日,沈宜秋见乳母挽着竹篮要出门,知道她是要去市坊,她看了眼外头的阳光,便想活动活动腿脚,对乳母道:「嬷嬷等等,我换身衣裳,和你一同出去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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