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第2/2段
沈宜秋一听便认出是尉迟越的声音,忙起身出去迎接:「妾不知殿下驾到,有失远迎。」
仍旧是恭敬而淡漠的声音,一句话便如一条大河,将两人远远分隔两端。
尉迟越嘴里有些发苦,扫了一眼绣架上的轻容纱:「绣的是什么?」
沈宜秋道:「回禀殿下,是披帛。」
尉迟越挑了挑眉:「这些活计叫下人做便是。」
沈宜秋如实道:「邵家表姊生辰,妾想亲手做点东西赠她,无法令人代劳。」
尉迟越记得上辈子他们也曾有过差不多的问答,只不过那时候她是替自己缝制中衣。
上辈子自从他们成婚后,他身上的贴身衣物便全是沈宜秋亲手所缝,其他妃嫔用女红讨他欢心,总是务求新巧精致,做些香囊、扇袋之类的东西,便是贴身衣物,也要在绣纹上花心思,总要叫他见到巧思。
而沈宜秋做的衣裳,全都中规中矩、无纹无饰,却总是特别轻软舒服,他不曾细想过,穿着舒服,便多穿几回,就算是承了她的情了。
他好洁,每日必要沐浴更衣,软薄的衣料不耐洗,一年四季不知要穿旧多少身,他也不曾算过。这么穿了几年,忽然有一日,他换上中衣,忽觉料子冷硬,后脖颈有如针刺,脱下一看,却见领子上用金线绣了一株蕙兰。
从那日起,他再也没穿过沈宜秋替他缝的衣裳。
当时只道是寻常,如今再要穿一次,却是不能够了。
尉迟越默然片刻,看了看她微红的双眼:「烛火摇曳伤眼睛,昼间再绣吧。」
沈宜秋应了声是,见他已散了发髻,发梢微湿,知道他已沐浴过,便道:「妾伺候殿下更衣。」
躺在床上,尉迟越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理直气壮地把沈宜秋搂进怀里,却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孤又让你受委屈了。」
沈宜秋哪里知道他说的是上辈子,只道他指的是郭贤妃两次刁难,她在黑暗中无声地笑了一下:「妾不曾受什么委屈,倒是妾屡次顶撞贤妃娘娘,殿下不怪罪妾,便是开恩了。」
尉迟越抿了抿唇,转过身把她虚虚地拢在怀中,有些固执地道:「是孤让你受委屈了。」
第二日,沈宜秋终于知道她这委屈受得有多大了。
尉迟越照例早起去太极宫与臣工议政,沈宜秋睡了个舒舒服服的回笼觉,起来洗漱梳妆完毕,来遇喜便来了,随他一起来的还有二十多个小黄门,将十多口朱漆柏木大箱子抬进院中,阳光一照,箱子上的仙鹤祥云和牡丹银平脱花纹熠熠生辉,晃得人眼花。
承恩殿的宫人都叫这阵仗镇住,素娥、湘娥等跟着沈宜秋来的尚可,在东宫服侍多年的宫人都知道太子一向俭省,甚至有些矫枉过正,何曾见他如此铺张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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