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第1/2段
沈宜秋对范氏道:「二伯母言重了,便是她给我送加了杏仁的毕罗,至少也没令我一命呜呼,可见不过是姊妹间玩闹罢了。」
范氏脸上越发挂不住,直到:「求娘娘恕罪。」
沈宜秋不理会她,又对沈老夫人道:「祖母这话我又听不懂了,二伯父不是好好的么?」
沈老夫人气得身体轻轻打颤,她紧紧咬住牙关,免得一松口恶言恶语便要冲出去。
良久,她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还请娘娘看老身薄面,在殿下面前转圜一二,若是这样下去,你二伯父一辈子便毁了。」
范氏这回不用再装相,眼泪夺眶而出:「求娘娘高抬贵手,念在你二伯父不曾亏待你……娘娘可还记得,那时候娘娘刚回长安,思念父亲,你二伯父时常将你抱在膝上,还带你一同骑马……」
她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更是触了沈宜秋的逆鳞,沈家几个伯父叔父,就属沈二郎的相貌与她阿耶最为相似,彼时她痛失双亲,乍然见到眉目与父亲相似的二伯父,心里其实暗暗将他当作了父亲。
上辈子她在亲情与道义之间挣扎的时候,沈老夫人正是利用这一点叫她下定决心去向尉迟越求情。
沈老夫人的话,她至今原原本本记着:「你二伯父便如你阿耶,你真要眼睁睁看着你阿耶再死一次么?」
便是如今想起,沈宜秋仍觉心上仿佛被铁杵重重地击了一下,胸中闷闷生疼。
她冷冷一笑:「不瞒二伯母,那些事我还真忘了。」
范氏瞠目结舌。
沈宜秋又道;「不过另一些事我倒还记着。」
她端起茶碗抿了一口:「那时候我从灵州回长安,将我阿耶阿娘的财帛、地契一并带入府中,阿耶数年的官俸加上圣人赏赐的田宅、身故后的抚恤,加上我阿娘的嫁妆,少说也有数百万钱。」
她看向沈老夫人:「我记得那时候祖母说那些钱财由二伯父替我管着,这些年你们都不曾提过,我竟忘了此事,多亏二伯母提醒我。」
沈宜秋上辈子自小受的世家教养,以谈钱为耻,如今将阿堵物挂在嘴上,丝毫不以为耻。
沈老夫人气得肠子绞成一团,手把手教出来的孙女不知羞耻一口一个钱,竟还讨要起父母的钱财,她还在世,子孙没有别居异财的道理,按理说沈三郎的财帛田地归公中所有是理所当然的。
那时候三儿子以身殉国,立下不世之功,朝廷自有厚赐,那些财帛与他为官数年的积蓄,加上沈宜秋母亲的嫁资,都交给沈二郎「代为打理」。
沈宜秋上辈子将他们视为家人,从未与他们计较过——左右她入了宫也不会缺衣少食。
这辈子她一早便打定了主意要连本带利拿回来,正愁没机会提,没想到他们便将机会送到她手上。
沈老夫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只觉五脏六腑都投入了烈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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