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第2/2段
眉妩无法,只好噙着泪退了出去。
沈宜秋扫了眼屏风外跪着的众宫人,淡声道:「我这里没什么别的规矩,只有两条,一,不可背主;二,不得打扰我睡觉。」
说完她翻了个身,将被子一卷,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了眼睛。
上辈子她忐忑不安地等着尉迟越,又困又倦,却不敢合一合眼,强打精神撑到三更天,却等来一个传话的宫人,道太子殿下饮了酒,已在外院歇下了。
沈宜秋拥紧绵软的衾被,重来一次,她是不会这么傻了。
东宫弘教殿中灯火辉煌,管弦盛陈,舞袖低回,筵席一直排到廊下、院中。
今日太子大婚,三省六部和京兆官员皆来赴宴;各地节度、都督、州牧刺史府都派了专员前来道贺;更有八方藩属国派遣贺婚使远道而来。
端的是绯紫耀目,玉觞金筵,众人觥筹交错,乐不思蜀。
本朝风气开放,时人喜好歌舞,酒过三巡,众人面红耳热,便开始技痒难耐,纷纷起身一展舞姿歌喉,醉眼朦胧间,逮着个人便称兄道弟、把臂言欢,也不管昨日在朝会上吵得差点厮打起来。
所有人都兴高采烈,畅乐之至。
只有太子本人老大不高兴。
他握着酒觞,冷眼看着高官们群魔乱舞,一张脸快耷拉到食案上了。
他乜了一眼大媒卢思茂,德高望重的卢公正兴致勃勃地跳胡旋舞。
亏他大腹便便,身姿却这般矫健灵巧,转得像只中间大两头尖的陀螺,一双袖子舞得如同两道紫电,赢来堂中阵阵喝彩。
尉迟越心道酒这东西真不是东西,堂中这些都是大燕的股肱栋梁,三杯黄汤下肚便浑然忘我,连体统都不要了。
酿酒又糟践粮食,今岁山东大旱连着蝗灾,秋季定然欠收,减免赋税是必须的,保不齐还要开仓放粮赈灾,明年国库肯定吃紧。
就该把这有百害而无一用的东西禁了,尉迟越凉凉地看了一眼觞中残酒,用指尖敲敲杯壁,心道明日便叫御史中丞上书。
正想着,就见御史中丞周宣举杯长笑:「快哉!快哉!当浮一大白!」
说罢仰起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抬袖揩揩嘴:「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倾耳听……嗝……」
尉迟越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大媒卢思茂跳了两支曲子,略感力不从心,只得停下喘口气。
他正了正头顶上歪斜的蝉冠,目光往席中一扫,不知怎么发现了尉迟越这条漏网之鱼。
他甩甩袖子,二话不说又舞了起来,如一阵紫色的旋风,片刻便舞到了太子的席前,边舞边下拜:「今日殿下大喜之日,何故枯坐席中,不妨与臣等同乐。」
说着也不见外,笑眯眯地来拉扯尉迟越:「来来来,殿下,娶妇是人生第一等乐事,莫要这么苦大仇深的……咱们今日定要通宵达旦,载歌载舞,不醉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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