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第1/2段
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准备婚事是这么累人的功夫,时不时就听见媒婆或是老嬷嬷疾呼不能这么做、不吉利,像脚不能跨门坎以免触犯户硬神,为新妇制的衣服不能有内袋,也不能以两块布拼接,连安床置鞋都有要求。
「宁可信其有嘛!」杜晴蜜嘟着嘴,就是解不开交缠的黑发。「人家就是不想剪跟你的结发呀……」才新婚头一日呢。
「傻瓜,解开就吉利了吗?」蒋负谦由床下匀来中衣披到她身上,长度可遮到她大腿,他则随意套了件裤子,裸着精实上身,扶着她的腰来到新房的梳妆台前,由抽屉内拿出把手缠着红棉布的利剪,直接剪下交缠的头发。「你待嫁时不是绣了几个荷包吗?挑个小的,换条长带子,让我戴在身上吧,永结同心。」
杜晴蜜点点头,从床下拉出木箱,里头放的全是她在省城无事可做时,老嬷嬷教她缝制的东西。她挑了个掌心大小的紫色荷包,利落地抽绳换上细线,再将剪下的结发收进里头。
「这个,可以给我吗?」她以双手捧着,护进心窝。这是他身上的一部分,若能随身带着,就如同他在一旁守护一样。
他差事多,光是省城跟鸣台山两处跑就够累人了,每个月至少还得来回两趟,现在婚事已经办妥,两人已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他不用这般辛苦,而她以后要学会耐得住寂寞,把家顾好,把自己顾好,让他无后顾之忧。
「你呀,头一回跟我讨东西,也不讨个值钱点的。」勤检持家是好事,太过节省就不好了,虽然他未及富可敌国的程度,珠钗银饰、胭脂水粉等等疼宠妻子的小物事自认还买得起,她却从来没要求过,东西能用就好,用来妆点门面的饰物,只有在走出宅门时才有机会亮相,而且是为了保住他的面子才戴的。
这丫头,怎让人不疼入心呢?
蒋负谦将小荷包挂上她颈间,瞧她乐得频频拿起来端看,忍不住捏了她粉扑的小脸一把。「你先把衣服穿好,我去烧水让你净身。」
「好,有劳夫君了。」只套了件中衣,她竟然觉得热,看来她得把面皮养厚一点,不然哪天真炸开了都不稀奇。
待两人梳洗过后,杜晴蜜提了要求,「我为你梳头可好?」
「当然好,等会儿,由为夫替你画眉。」蒋负谦坐上梳妆台前的木雕圆凳上,新婚燕尔,喜气未褪,见了她执梳的镜中影,心里缓流可比醉人春风。
杜晴蜜怕弄疼了他,动作极尽轻柔,嘴里念念有词。「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五梳翁嫂和顺,六梳夫妻相敬,七梳七姐下凡,八梳八仙来贺寿,宝鸭穿莲道外游,九梳九子连环样样有,十梳夫妻两老到白头。」
这首(上头十梳头)是老嬷嬷为她梳头戴凤冠时唱的,确实唱出了她的期盼,为他梳头时,忍不住哼了上来。
「嗯,夫妻两老到白头。」他与镜中的她四目相对,幸福不须外道即可明白。
杜晴蜜双唇笑得可弯了,得了承诺,有哪个女人不心喜的?她替他绑发上冠,满意地看着自己更上一层楼的手艺。
换他为她画眉时,搁了好几天的疑问便就此抛出,「我们什么时候要回鸣台山呢?我来省城一年了,采茶的手艺八成生硫了,回去还得练练。」
「想家啦?」还以为她对鸣台山没感情,出来这么久没听她打探过归程的消息,看来是准备等婚事忙完才要开口,不想给他添乱。
「有你在,哪儿就是家。这里也是我家呀,只是嫁给茶号当家,至少要有几手茶艺才不会丢你的面子。」或许没人期待她能有什么成就,但总不好夫君说的事都听不懂吧?这样如何夫唱妇随?如何两老到白头?相对无语的日子很难过的。
「瞧你这张小嘴,说出的话都沾蜜了。」蒋负谦抬高她的下领,仔细对照两边如柳秀眉是否画得一样好。杜晴蜜不知该如何反应,醚着眼瞧一旁地上,眉目尽是风情,挠得他心痒痒的,俯首便是一记轻吻。
「你真是……」每对夫妻关起门来都会这般调情吗?仿佛她是块一直焖着的软嫩红烧肉,不用掀开锅盖就散发出引人食指大动的香气似的。
&ems她替他绑发上冠,满意地看着自己更上一层楼的手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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