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第1/2段
几榻、案橱都是新搬来的,竹帘、帷幔和席簟床褥都是全新的,虽然不算富丽奢华,至少干净整洁。
春条面色稍霁,却还是难掩失望,她当初舍得把所有积蓄拿出来,便是因为心气高。
她把省吃俭用的钱财都拿出来,换的可不是这样的前程。
随随有些过意不去,春条本是刺史府的奴婢,比小户人家的娘子养得还娇,不说锦衣玉食,至少不用自己生火做饭。
结果跟了这么个没前程的主人,连随随自己都不免同情她。
主仆俩把带来的箱笼归置好,净手洗脸,换下满是尘灰的衣裳。
春条也已缓过劲来:「奴婢去厨下看看。」
随随前一晚大半宿没睡,这时困倦不已,打了个呵欠,脱下衣裳钻进被褥里:「我先睡会儿。」
平常她一犯懒,春条总是看不过眼,要苦口婆心地劝她上进些。
这一回,她破天荒的什么也没说。
因为连她这么上进的人也已看出来,齐王殿下是不可能到这种地方来的。
就算鹿随随真是天仙下凡也不可能。
然而这回却是她想错了。
☆☆☆
长空如洗,秋日暖阳洒在徽猷殿青碧的琉璃瓦上,闪着点点金光,犹如波光粼粼的湖面。
三年前离京时是春日,也是风和景明的好天气。
桓煊在殿前降车,换乘步辇,行至一半,廊下出现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皇帝身着晏居常服,肩披狐裘,头戴黑色纱帽,隔了几丈远都能看出他两鬓斑白,脚步虚浮,脸色蜡黄而惨悴,显然饱受病痛折磨。
若非衣裳是明黄禁色,桓煊差点认不出眼前的中年男子,竟是他记忆中魁伟不凡的父亲。
似乎也没有记忆中那么高了,不知是因为后背开始佝偻,还是因为他自己长高了。
桓煊令内侍停辇,下了辇,快步拾级而上,走到皇帝面前,下拜行礼:「儿臣拜见陛下。」
皇帝忙将儿子扶起,眼眶发红:「总算知道回来了。」
当初分别时父子俩闹得很不愉快,皇帝仿佛全忘了,此刻他就如普天之下所有爱子的父亲,只有浓浓的舐犊之情。
即便桓煊知道这与他在边关数度大捷有莫大的关系,仍不免心下恻然。
「儿臣不孝,久缺定是因为他自己长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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