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心比天高命如尘第2/2段
穷人乍富，很容易迷失自我，觉得人世间也不过如此，等到尘埃落定，很多人会比乍富之前还要落魄。</P>
鸢娘成为了花魁之后，好像所有人都变得面目亲和起来，鸨妈不再对她非打即骂，永远对她笑脸相迎，她出入那些大户人家，被赞誉和砸向自己的那些数不清的赏赐迷花了眼。</P>
她忘记了，她和那些大户人家是不一样的，她被捧着才是花魁，不被捧着她不过就是个人人都可鄙夷唾弃的花娘。</P>
她在云端上飘着，有一次，她在搭建起来的高台上，唱罢一曲，有人登上台，许诺她贵妾之位，想要替她赎身。</P>
同行的花娘和丫鬟都露出了艳羡之色，这对于楼里的花娘来说，已经是很好的归宿了。</P>
底下很多人在起哄。</P>
可是往日里让她飘飘然的那些声音，却第一次显得那么刺耳。</P>
“我不做妾。”鸢娘当着所有人的面，对着要纳她的那人说。</P>
气氛一瞬间冷下来，那些人脸上的起哄之色还未散去。</P>
站在她面前，要纳她的那个人，脸上笑容变得勉强，“鸢娘，是真的很欣赏你，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P>
这是主动递过来的台阶。</P>
鸢娘知道，她刚刚的回答，下了这个人的面子。</P>
但这个时候的鸢娘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P>
“不考虑。”鸢娘掷地有声地回答。</P>
“一个花娘而已，贵妾已经给她脸了。”</P>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罢了。”</P>
“不当妾，莫非还肖想正头娘子不成，她怕不是飘得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吧。”</P>
底下议论声刺耳又直白。</P>
刺耳是因为，这些人说的是事实，因为事实，所以说出来才能够刺伤人。</P>
“如此，是我唐突了娘子，我祝娘子有个好前程。”那人倒也没有恼羞成怒，他体面地退场。</P>
鸢娘回去雅韵楼之后，鸨妈却第一次没有对鸢娘笑，她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鸢娘，“你可知你今日拒绝的是什么人！那可是常家的二老爷，有钱有势，许你贵妾，你竟不识好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拒绝！”</P>
鸢娘却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我答应过我娘，我不会给人做妾的。”</P>
鸨妈看她一脸坚定，甚至还有些不以为然的样子，冷笑了一声，“行，你清高，你最好能一直这么红火。”</P>
鸢娘看着鸨妈离去的背影，她的强势瞬间垮塌，刚刚她也不过是在虚张声势而已。</P>
因为她很清楚，自己是摆在案台上待价而沽的货物，在所有人眼里，她都不算个人。</P>
她已经在努力攒钱了，只要攒够了钱，她就能替自己赎身。</P>
是的，鸢娘不想去当妾，她这个时候最想做的，是拿回自己的自由身。</P>
有一天，她从一户人家唱曲儿回来之时，送她的马车出了问题，当时她所在的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天色将黑，她的马车不知何时才能修好，却在此时，赶马车的汉子对她生了歹念，她一身行头很昂贵，身上还有大户人家的打赏，若是能把她掳走，简直是天降的富贵。</P>
鸢娘当时害怕极了，也愤怒极了，她逃跑，却被那车夫扯住头发拉回来，那人辱骂她，不过是个娼妇，早就千人枕万人骑，在这儿装什么装。</P>
鸢娘很绝望，就在她以为自己要被掳走之时，她却被人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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