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白衣圣手第3/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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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确定了施诊方案,陆曈又沉沉睡了过去,林丹青看向一边的裴云暎:“裴殿帅,请移步。”

  裴云暎动也不动,低眸看向床榻上的人。

  这些日子,他守着陆曈,没有离开过。

  医官们诊治病者,见惯生离死别,有情之人,难成相守,生离遗憾,死别悲哀。她看过那么多话本子,好结局的、不好结局的,无非寥寥几句。如今却在这里,看着这昏暗中沉默的寥落背影,竟也觉得悲伤。

  她不知道这位年轻的指挥使大人此刻在想些什么,但他低垂的眉眼,凝视着床上人的目光如此深寂,像是心爱之物渐渐离开自己,茫然又无力,脆弱与往日不同。

  身后传来门响的声音,医官们依次而入,与陆曈施诊一人完成不了,纪珣、常进还有几位医官都要同在。

  常进走到裴云暎身边,叹道:“大人,请移步。”

  裴云暎闻言,回过神来,再看了榻上人一眼,沉默起身,转身离开了屋子。

  屋门在身后关上,他走出院子。

  冬至日,大雪漫天坠地,田地一片银白,其间夹杂小雨,冷浸人衣。

  他沉默地走着走着,不知不觉,竟走到刑场的破庙前。

  疠所的病者已全部移去更温暖的染坊,原先破庙又恢复到从前冷冷清清的模样,雨雪中凄清独立。

  他推门走了进去。

  前些日子还拥挤热闹的庙宇,一瞬空荡下来,只余几只燃尽苍术的火盆扔在角落。供桌前倒着只油灯,灯油只剩浅浅一点,他用火折子点燃,昏黄灯色顿时笼罩整个破庙。

  那供桌被人移过,露出后面的土墙,土墙之上,一行多年前的“债条”痕迹深刻,在灯色下清晰可见。

  裴云暎俯身,指尖摩挲过墙上字痕。

  那道多年前,他与陆曈在这里写下的字痕。

  那时他是病者,她是大夫,她为他缝伤,伤口粗陋却有用。如今她成了病者,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说来讽刺,陆曈做过药人,做过医者,唯独没做过病人。她吃过的那些汤药是为试毒,如今第一次作为病者来服药时,寻常药物却又已经对她再无功效。

  造化弄人。

  裴云暎抬起眼帘。

  供桌之上,被雨冲糊了脸的神像静静俯视着他,如多年前,如多年后,神佛面前,人渺小似蝼蚁,脆弱如草芥。

  他从来不信神佛,自母亲过世,他在外行走,命运与人磨难,赐予人强大与冷漠。他早已不相信这世上除了自己还能救赎自己之物,然而这一刻,他看着头顶模糊的神像,慢慢在蒲团跪下身来。

  双手合十,虔诚跪拜。

  传说神佛贪贿,从不无端予人福泽。赠予人什么,便要拿走相应代价。或早或晚,公平交易。

  “神佛在上,鬼神难欺。”

  他俯首,声音平静。

  “我裴云暎,愿一命抵一命,换陆曈余生安平。”

  ……

  苏南急雪翻过长阔江河,轻风送至盛京时,就成了漫漫杨花。

  西街仁心医馆院子,梅树上挂起灯笼。

  阿城端着煮热的酿米酒从厨房里出来进了里铺,银筝拿碗给每人盛了一碗。

  今夜冬至,盛京城中有吃汤圆喝米酒的习俗,杜长卿昨日就张罗苗良方和阿城去准备饭食。今夜歇了馆后,在医馆吃顿夜饭。

  “来,”杜长卿先捧起碗起身发话,“今儿冬至一过,翻头过年,庆祝咱们又凑合一年,年年能凑合,凑合到年年。”

  这祝酒词委实不怎么样,不过众人还是给他面子,拿碗与他碰了,敷衍了几句。

  阿城夹起一只汤圆,汤圆皮薄馅大,银筝和苗良方一起包的,里头包了芝麻花生,又香又糯,阿城咬了一口:“好甜!”

  “我在里头加了中秋剩下的糖桂花。”银筝笑眯眯道:“是宋嫂教我的做法,要是姑娘在,铁定能吃一大碗……”

  话至此处,倏然一顿,桌上众人都愣了一下。

  陆曈去苏南已有很久一段日子了。

  到从前冷冷清清的模样,雨雪中凄清独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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