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心宁意懒,旧事重演第2/4段
这已经是明着说皇帝不德,才招来这些报复。
可惜,此时的皇帝不是孤家寡人。
吏科都给事中栗在庭,当即就要出列呵斥。
他正要动作,却看到御座上方,从侧殿绕出一道人影。
朱翊钧抬手让栗在庭归列,后者老老实实退了下去。
皇帝来了,众臣自然行礼:“陛下。”
胡涍的声音也戛然而止,抬头看着皇帝,面色有些惧怕与难堪:“陛下。”
朱翊钧点了点头,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简单吐出两个字:“继续。”
而后也不拉上屏风,就静静看着胡涍,等着他的下文。
胡涍身子僵硬了片刻。
但咬咬牙,又挺直了身子,继续开口道:“灾异之繇,徵在君身,何以表正?徵在奸回,何以斥远?他如抑滥,请以遵祖制,节财用以厚民生,敕讲读以广治道,皆所以召天地之和,开亿万年无疆之治!”
灾异若是应在皇帝身上,是不是该好好反省?若是应在奸臣身上,是不是要远离。
这当然是套话,重点在于解决之道。
胡涍开的药方很简单,不要与民争利,要遵祖制,学经典,才能有“天地之和”。
若是不听,就别怪伤了“和气”。
这话还是太含蓄了,朱翊钧似乎没太懂。
他随意嗯了一声:“胡御史所谓的‘厚民生’、‘遵祖制’、‘赦讲读’,分别指的是什么?”
皇帝没按往常的习惯叫卿,而是叫了一声胡御史。
有朝臣看着皇帝面无表情的样子,已经开始生出惧色。
这一幕……与世宗当朝时何等相似!
胡涍说到这个地步,自然是不能再更直白了,只能嗫嚅道:“臣才疏学浅,只能言尽于此。”
朱翊钧点了点头,没再追问。
突然想起什么,他近乎自语了一句:“胡御史是南直隶的人士?”
胡涍硬着头皮道:“臣是南直隶无锡人,嘉靖四十四年乙丑科进士。”
朱翊钧按下不表。
又朝张居正看了过去:“张卿,今日常朝还议了什么?”
张居正默然片刻,情知皇帝在气头上,有心安抚。
缓缓开口道:“陛下,今日常朝议了几事。”
“修穆庙实录事宜。”
“从总督王宗沐之议,免淮安东西所班军,岁赴京操,分拨海上巡哨,以防海运。”
“兵部弹劾京营总督顾寰……”
话音刚落,朱翊钧就转头,看向杨博。
眼神意味难明,似乎只是在问首辅,又似乎对着杨博说话:“杨阁老弹劾顾总督什么了?”
张居正开口道:“弹劾顾寰,越过兵部,上奏给陛下,有违成例。”
杨博脸色微变。
朱翊钧点点头:“朕知晓了,张卿继续说。”
张居正照本宣科一般继续道:“还议了,宣大和东南边防之事。”
“以及户科都给事中贾待问,弹劾佥都御史海瑞,身为御史,却宿居北镇抚司,有内外勾结之嫌。”
“还有就是方才胡御史这番上奏了。”
说罢,抬头看了一眼皇帝。
只见皇帝面无表情,完全看不出来任何想法。
眼前这局面,从皇帝表现出要动两淮盐政时,他就预料到了。
自己与海瑞政见偏差极大,可以说,他完全不赞成这件事。
但皇帝执意如此,他也只能默许。
默许就是极限了,要让他全力支持自然也是不太可能的。
走到这一步的官阶位份,除了海瑞这种孤臣,其他谁人都不再单单是自己,而是身后一大帮人推着走。
除了自己的想法,也要考虑到同道们的想法。
要他张居正打出旗帜,明着说要动两淮盐政,就意味着要舍弃掉身后一应南直隶的支持。
这难度,与对自己动刀子没什么区别。
刀口向内,最是艰难。
他唯一能做的支持,就是弹压住己方的不满,在明面上,不偏不倚,当做寻常案子来办。
但,他能压住己方,可南直隶的乡党却不只在他身后。
光光是户科都给事中贾待问、刑部右侍郎毕锵,身边就是一大票南直隶的人。
&ememsp; 眼神意味难明,似乎只是在问首辅,又似乎对着杨博说话:“杨阁老弹劾顾总督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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