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密道逃出生天 精舍问明前怨第2/4段
只听天一道人喊了一声“放箭”,骤起一阵飕飕声,密密麻麻的飞蝗利箭破窗而来。两人展开兵刃左右格开。那些箭矢上缠了麻布,浸了火油引燃,射中屋中桌椅箱笼,便即着火。
刘宪章骂道:“狗杂碎!竟想出如此毒计,想放火烧死我们两个!”
天一道人喊道:“此时束手还来得及,再晚个一时三刻,那可真就说不准了。”话音未落,又是一阵箭雨射来。
这时房里四处起火,二人无处可避,左支右绌,好不狼狈。眼见屋内将成一片火海,两人心焦如焚,正想破窗而出,与敌人拼个你死我活,忽听得压床下一阵响动。
卫凌羽扑到床边,一把掀开牙床,床下竟露出一个三尺见方的洞口,一人从洞口中探出头来。二人见了那人,俱吃了一惊。原来躲在地洞里的竟是那天夜里逃走的酒博士。
那酒博士道:“快跟我走。”缩回了地洞。
卫凌羽不知酒博士为何在此,怀疑有诈,心下举棋不定。
刘宪章道:“别犹豫了,先走再说。”跳进洞去。卫凌羽再不迟疑,跟着跳了下去。
那洞口下是一条地道,洞口虽小,地道倒是宽敞,曲折蜿蜒,不知其深。
那酒博士手持火把在前带路,催促二人跟上。二人彼此对视一眼,均想:“这酒博士如何知道太守第有一条密道?”联系那晚太守追杀此人,其中必另有曲折隐情。
在密道里趱行了一刻钟,到了尽头是十多级的台阶。刘宪章在酒博士肩头一拽,教卫凌羽先出,自己随后跟出。
卫凌羽拾阶而上,见着洞口亮光,快步走出,上了地面,从一道狭缝中挤出。扭头环顾,见四面黄墙蒙尘,面前大佛高座,竟一座荒废了的禅堂。地道的出口正在佛像之后。
等酒博士出来,拱手道:“多谢相救。”
刘宪章随后跟出,却不道谢,扯住酒博士,道:“你是什么人?为何救我们两个?到底安的什么心?”
酒博士冷笑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刘宪章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道:“你一介布衣,本事倒是不小,竟能劳驾一位秩二千石的朝廷命官夤夜来刺杀你。”
酒博士斜睨了他一眼,道:“城中主要兵力被调到了太守第,这当儿城门守备松懈,此时不逃,留在这里等追兵么?”
刘宪章一听这话倒也不错,于是将刀还归鞘中,封了他长强穴,夹在腋下,与卫凌羽奔向城门。
酒博士见刘宪章虽是个江湖草莽,可是精明强干,不好糊弄,既然落到他手中,如何脱身却得另想个法子,顿时头痛不已。
原来他自那夜拜别伽蓝精舍的老和尚后,本拟待次晨逃出城去,不料到了城门口,才发现城门处早有设卡,官兵拿着缉拿卫凌羽的告示,盘查往来商旅行人。他虽不在被缉拿之列,终究心下担忧,不敢出城,也不敢再回酒馆,只好回到了伽蓝精舍躲避风头。
今早精舍里的小沙弥外出采办蔬菜归来,说太守第围了大量官兵。他心思活泛了起来,料必与卫凌羽有莫大干系,城门守备或许松懈许多,便想乘机出城。哪知到了城门口,依旧的守备森严。
他那晚见卫凌羽能躲开卫耀宗的“阴手刀”,自必武功超凡,心想自己如想活命,非得铤而走险,助卫凌羽脱险不可。城门口的官兵虽多,但凭卫凌羽的武功,要杀出城去应当不是难事。
他知道一条通往太守第的密道,于是顺着密道潜入太守第,正好那时卫刘二人被火箭迫得无处藏身,而他刚掀开密道口的盖子,就被卫凌羽听到了响动。
临近城门时,迎面一人策着一匹马风驰电掣。马上乘客一见着卫凌羽,娇叱一声:“吁!”一扯缰绳,胯下枣红马扬蹄嘶鸣,那人业已按着马背跃下马来,扑至卫凌羽跟前,道:“卫公子,救救我娘!”
卫凌羽看清了那人五官,什感诧异。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早前被赵安迎娶过门的卫怜钗,却不知她为何在此,身上的凤冠霞帔也换作了另外一身短打,女扮男装,行色匆匆,神情焦虑,似是遇上了什么要紧的大事。
他不解地道:“卫姑娘,你……你怎么在这儿?”
卫怜钗似是见着了救星,一把攥住他的手,语带哭腔:“卫公——哥哥,娘说你是我哥哥,快随我去救咱娘!”
卫凌羽身躯一震,颤声道:“你说什么?”
卫怜钗道:“来不及详说了。快去救娘,晚了就来不及了。”
卫凌羽听得胸口一热,一口答应下来:“好!”跃身上马,牵住卫怜钗的手,将她拉上马背,向刘宪章道:“刘大哥,你先出城!”说完猛抖马缰,枣红马奋蹄奔出。
刘宪章喊了他两声。枣红马神俊非常,已驮着他和卫怜钗驰出老远。
他自来身世成谜,一直对此念兹在兹,这时听卫怜钗说竟称是自己的妹妹,那太守夫人竟是自己的母亲,心乱如麻,恨不能插翅飞到那太守夫人面前,问个明白。
太守第中,天一道人眼见屋内火势起来,却听不到卫刘二人的动静,有些疑惑。一摆手,示意弓兵停下,纵到屋门前,右掌劈出一道无形劲气,给那房门劈得四散。
再向里一张望,不见了卫刘二人的踪影,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双掌交替而拍,真气鼓荡起来,将火势迫向两侧,屈膝直冲入内,只见屋内的牙床斜斜地立在一旁,已经烧成了焦木。地面一个三尺见方的洞口赫然在目。
天一道人气得浑身发颤,叫道:“人跑了,快调水龙灭火!”言罢,跳进洞口,去追卫刘二人。
屋外一干人等面面相觑,明明卫刘二人已成瓮中之鳖,却不知他们是如何逃走的。但他们功力不如天一道人,不敢直入火海一探究竟,只好听从天一道人的安排,先调水龙灭火。
卫凌羽策马驰骋,在卫怜钗的指引下,直奔到了都尉官邸。此时都尉府张灯结彩,府中喧嚣一片,热闹非凡。
他解下佩剑,交托与卫怜钗保管,教她在外候着,只身迈近大门。门丁上前阻拦,被他一记手刀斩颈,晕了过去。他步入大门,穿过垂花门,趁着厅上众宾客互相饮酒攀谈,无人注意,顺着游廊绕行。
到花园假山后潜伏下来,待到一名丫鬟路过,往外一窜,捂住她的口鼻拖到假山后,道:“我放开你,你不要声张。不然小心自己的小命!我且问你,新娶的少夫人在何处?”
那丫鬟战战兢兢地道:“在……在后院,右首第三间房。”
卫凌羽打晕了丫鬟,潜进后院。这时都尉府上宾客众多,皆在前厅席上,后院反倒没人。推开右首第三间房的房门,闪进里面,悄悄地将门关上。
屋内红帐锦被,青箩牙床,一名身着凤冠霞帔的妇人斜斜地躺在床上,正是嵇氏。
卫凌羽吃了一惊,箭步冲到跟前,见她牙关紧咬,双目微闭,气若游丝,面泛青气,显是服毒自尽。急忙握住嵇氏手腕,尚有脉搏体温,这是服毒不久,还有得救。立马在她心口一点,嵇氏身子微颤,胃里痉挛起来,吐出一堆晦物。
他急欲问明真相,顾不得污秽肮脏,将嵇氏抱起,几掐人中。
嵇氏悠悠醒转,满眼迷惘,道:“这是到了阴曹地府么?”卫凌羽正要说话,嵇氏眼神忽然明亮起来,怔怔地看着他,见他的五官模样像极了先夫,眼眶不由得红了,颤声道:“你……你是怜羽?”
卫凌羽悲喜交加,泫然欲泣,一个“娘”字在心头千回百转,便欲出口,可事情真相不明,又生生忍住了,道:“卫……卫夫人,您真是……真是我娘么?”
嵇氏体内余毒未散,气力萎顿,这时乍见了日思夜想了十七年的儿子,喜不自胜,哽咽道:“你是十月廿八的生日。”
卫凌羽再难自抑,抱紧了她,喜极而泣:“娘,娘!”嵇氏虽然见过自己的金锁,知道自己的生辰八字,可如是两个毫不相干的人,又何必以此推算自己的生辰?可见她本来就知道自己的生日。
嵇氏也哭出声来:“娘本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天可怜见,让我们母子得以聚首!”母子两人抱头痛哭,泪如雨下。
娘儿俩个得续骨肉之情,悲中带喜,享受着突如其来的丝丝缕缕的温馨。正这时,门外忽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少夫人,怎么了?”
卫凌羽听了一惊,急忙止住了哭腔。他们母子骨肉相聚,欣喜若狂,闹出的动静不小,浑然忘却身在虎穴之中。
&e“卫公子,救救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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