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密道逃出生天 精舍问明前怨第3/4段
门外听到动静的丫鬟本就疑心,突兀见到一人破门而出,受惊尖叫。卫凌羽这时顾不得藏匿身形,背着嵇氏直奔前院。
府上宾客见得卫凌羽背着一人出来,正自惊疑,却听一声怒喝传来:“谁人在本公子婚礼上闹事?”一人已拦住了他的去路。
那人一身喜服,面泛怒容,眼神里闪烁着怨毒的光彩,正是赵安。他一看清了卫凌羽的面貌,叫道:“好啊!原来是你小子!”赵安那日在湖中受了卫凌羽戏弄,一直暗恨于心,此刻见他竟又来生事,新仇旧恨叠加,怒火交迸,一拳劈面打来。
卫凌羽斜身一让,赵安使过了力道,扑了个空,脚下一个趔趄。回身正要再打,却见他背上之人竟是太守夫人嵇氏,而非适才娶进门的卫怜钗,不禁赧然一呆,心头生出老大的疑窦。
卫凌羽不多睬他,兀自往外冲去。府上护院这时赶到,前追后堵,卫凌羽一概起脚踹出,摔落四处。席间宾客眼见不好,纷纷四散奔走,一时间场面混乱无已。
卫怜钗正在外焦灼等待,见他背负了母亲奔出,扑上前来,叫道:“娘!”
卫凌羽放下嵇氏,回头见大门中尚有数十护院络绎追出,对卫怜钗道:“你带娘亲先走,我来断后。”卫怜钗知他武功高绝,这些护院断然拦他不住,牵过枣红马,催促嵇氏上马。
嵇氏才与儿子重逢,哪肯教他只身犯险?不肯上马。卫怜钗只好用强,自己先行上马,在母亲肩头一提,拽上马来,娇叱一声:“哥哥,剑!”抛出长剑,双腿一夹马腹,扬长而去。
卫凌羽抬手接了剑来。他雅不欲节外生枝,但如不将都尉府众护院打倒,对方势必百般阻挠,不会放他们从容离去。
展开追风逐电,脚下疾如旋踵,冲进众护院当中,拳来还拳,足来还足,身子忽左忽右,尽展七十二路拨云见日掌的神妙,迫得一众护院手忙脚乱。
又使上了三尸怪招,时而横卧于地,待敌攻到时突然倒立而起,以足尖踢其面门;时而盘坐如钟,忽地腾起身来,起个“摆莲腿”的前奏,中途却腾地向后一个筋斗,落下时伏在地上,双腿一蹬,如蛤蟆破土前扑,掌上携千钧之势推出,势如破竹,无人可当。总之怪招迭出,只给一干护院看得眼花缭乱、打得落花流水。
回过头来,见枣红马已经驮着母亲和妹妹去得远了,瞧不见了踪影,便即放开脚步去追。他轻功极高,内功悠长,这一迈开步子,直奔城门方向,很快就追上了枣红马。
嵇氏见他平安归来,心中一块巨石落地,这才放心。
未到城门,一骑忽然迎面驰来,马上乘客正是刘宪章。也不知他仓促间是从何处截获了这匹马来,那酒博士被他横置在鞍鞯前。
刘宪章与三人一照相,立即抖起缰绳,胯下黑马人立嘶鸣,堪堪落稳。那酒博士被颠得眼冒金星,苦不堪言。
刘宪章这当儿哪顾得上他的死活,道:“兄弟,那妖道追出来了,城门戒严,怕是出不去了。”
卫凌羽犯起了愁,道:“那么咱们这下怎么办?”刘宪章浓眉紧锁,一时间也拿不出主意。
卫怜钗忽道:“咱们去我们师父那里,请她老人家收容。”
刘宪章冷笑起来:“卫小姐出的好主意,令尊难道不知道妙音是你师父么?”卫怜钗登时哑口无言。
嵇氏忽然脸色剧变,浑身都若筛糠,道:“你……是你!”
卫怜钗见母亲失态,顺着她目光看去,见她瞧的是酒博士,诧异起来:“这不是张二叔么?”向刘宪章道:“这位大叔,你捉了他来做什么?”刘宪章置若罔闻。
酒博士被横放在马背上,面朝大地,并未看到马上的嵇氏,但听嵇氏声音熟悉,抬头瞧了一眼,心中暗暗叫苦:“苦也,苦也!他妈了个巴子的,这娘儿们竟也在这儿,老子这条老命看来是活到头儿了!”
嵇氏盯死了酒博士。酒博士心头发毛,背上冷汗直冒,多亏他脑筋转得快,叫道:“喂,喂!你们都愣着干嘛?去到城西的竹林精舍避避风头!”心头暗道:“老和尚,兄弟这当儿对不住你了!不过如不是性命攸关,老子说什么也不会把祸水引到你身边来!”
刘宪章若有所思,道:“好,咱们就去竹林精舍。”拨转马头,叫酒博士指路。
卫怜钗见母亲荡荡默默,脸色忽悲忽怒,问道:“娘,怎么了?”嵇氏不答。卫怜钗呼哨一声,拍马追上。卫凌羽紧随其后。
到了竹林精舍,刘宪章提着酒博士跃下马来,前去敲门。卫凌羽这时心思俱在母亲身上,搀了嵇氏下马,见她一直恨恨地盯着酒博士,大感奇怪,看向卫怜钗。后者轻轻摇头,示意不知。兄妹两个俱各如堕五里雾中。
不多时,寺门向内拉开,精舍里的小沙弥迎出门来,合十鞠躬:“阿弥陀佛。诸位檀越……”直身时看见被刘宪章挟在肋下的酒博士,吃了一惊,续道:“啊!张檀越,你怎么给……给……”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酒博士无奈苦笑:“烦请你给你师父通报一声,就说有一帮好朋友前来拜会。不过你师父腿脚不便,没有我这么好的轻功,也不必亲自出来接待了。”
那小沙弥侍奉老和尚多年,从未见过除酒博士之外的众人,见卫凌羽和刘宪章携有兵刃在身,将信将疑,请众人进了客堂,自去后堂知会老和尚。
那老和尚本来在后堂午睡,小沙弥进房将酒博士的话转述了一遍,说酒博士带了四个生人,一个中年、一个青年,还有两个女客,自己却给那中年挟在腋下。
那老和尚虽然终年参禅念经,早年却是个老江湖,心头一片雪亮,寻思:“我虽然腿脚不便,但凭一双铁拐,出门待客还是可是容易。他给人擒住了夹在腋下,说这番话是提醒我万万不可出去。”他深悔早年做下的一桩错事,自入佛门以来早晚忏悔,目下碰上了这事,心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于是吩咐小沙弥先去客堂奉上茶点,自己则整理了僧衣,拄着双拐前去会客。
众人进到前厅,刘宪章放下酒博士,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嵇氏厉声道:“恶贼,你可还认得我么?”酒博士听她这句话,冷不丁抖个激灵,额头上冷汗涔涔,不敢吱声。
刘宪章更觉得蹊跷,向嵇氏拱手道:“卫夫人,这人究竟是谁?”
嵇氏潸然泪下,道:“他……他……”情绪过分激动,竟然说不出来。
这时,那小沙弥托着茶点入内,请各人入座,向众人敬茶。
刘宪章斜睨了酒博士一眼,心想:“这里毕竟是佛门清净地,倒不好过分逼问他。待眼前的祸避过去了,总要问他个水落石出!”端起茶盏呷了一小口。
他是个粗狂豪迈的武林好汉,素来只好饮酒,不喜品茗,但在这佛门净地,自然无酒可饮。适才在太守府一阵激战,又被大火烤了半晌,早就渴得嗓子冒烟,这会儿也只好借茶水润润嗓子。
众人坐在厅上。酒博士内心有鬼,始终不敢抬头直视。嵇氏心乱如麻,只是不停揩泪。
卫怜钗好言宽慰母亲,满腹疑窦,瞧了瞧卫凌羽,见他神情恍惚,不知在想些什么,心道:“他真的是我哥哥么?”
未几,厅外一阵“当、当、当”的声音由远及近而来。众人不约而同地扭头看去,只见一个须眉皆白、老态龙钟的和尚进得厅来。他双腿齐膝而断,全凭腋下架着的一对铁拐行动。
酒博士一见那老和尚,暗自叫苦不迭:“老和尚啊老和尚,你真给经念得糊涂了!我话里有话,这你都听不出来么?”
他引卫凌羽等人到此之前就谋划好了一切:太守决计猜不到卫凌羽和他在一起,自然找不到竹林精舍来。只要避过眼下这一场劫难,自己或可另想办法脱身。至于老和尚,只要不出来与众人会面,自当安然无恙。
只是千算万算,不意还算漏了这一着,也不知老和尚是没听懂他的话,还是不听劝阻,偏偏出来会客。
那老和尚肘下夹紧了双拐,合十向众人一揖,道:“阿弥陀佛。贵客登门,老衲有失迎迓,望乞恕罪。”
刘宪章听他说话中气充沛,掷地有声,显然内功匪浅,见他身患残疾,但凭借双拐行路与常人别无二致,如此身残志坚,更是肃然起敬,起身回了一礼,道:“大师说哪里话?我等冒昧登门,搅扰大师清修,已是大大的不该,不敢劳动大师大驾。鄙人姓刘,草字上宪下章,不敢请教大师高姓大名。”
那老和尚道:“老衲佛门释子,不讲俗家姓名。先师曾为老衲赐号明惠。”看向另外几人,一见卫凌羽,脸上露出一抹讶然,再看嵇氏,emsp;卫凌羽抬手接了剑来。他雅不欲节外生枝,但如不将都尉府众护院打倒,对方势必百般阻挠,不会放他们从容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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