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进山之路之古盐道往事(43)第3/3段
王大牙拍着胸脯向你高祖保证,说张兴这个人他有把握,人品绝对没有问题,出了什么差错由他负全责。
你高祖杨崇武见王大牙如此坚持如此肯定,想必也错不了,就勉强同意了。
在阳日弯的这趟大买卖中,张兴是有功的。
凭着他常年打柴对山形地势的熟悉,弟兄们才没有多走一步冤枉路。
上百人的队伍,下山时无一人知晓,撤退时,又是瞬间消失,神不知鬼不觉的,这都有赖于张兴路带得好。
官兵开始封山围剿后,也是靠着张兴和几个当过老猎户的兄弟对深山老林的熟悉,队伍才一次次从官兵的眼皮底下悄无声息地逃脱。
当队伍退到将军寨后,张兴也是被派到山下探路的几个人中的一员。
谁知这张兴瞒着你高祖杨崇武和王大牙,仗着艺高人胆大,擅作主张,愣是从清军的包围圈中悄然无息地穿了出去,悄悄地潜回了三道街。
究竟是什么让张兴甘冒生命之危险做出这样的举动呢?
原来这张兴本不是“流民”,或者说,是和其他“流民”不一样的“流民”。
张兴本是襄阳人士,家中于襄阳郊野汉江之畔一高处尚有土房三间,父母、兄弟姐妹均还健在。屋前屋后,垦得有几亩贫瘠的坡地,种的些小麦苞米红薯土豆之类。屋后还圈有一空地,养得一些猪狗鸡鸭。虽不至于很富有,但忙时耕地播种,闲时在江中布网捕鱼,悠悠几十年,一直住在此地,生活还能勉强做到自给自足,再怎么也不至于背井离乡逃荒去做“流民”。
这张兴虽然是幺儿,但毕竟是贫苦农民的儿子,所以就没有被娇惯到哪里去,也没念过书,从小和两个哥哥一起种地砍柴割草打渔,过着平淡无奇的日子。
直到张兴十八岁那一年,也就是光绪24年,连年的旱灾以及接踵而来的几十年不遇的水灾,使得住在沼泽低洼处的大批农民失去了土地,野藕、野菱角、河蚌、螺蛳等只要是能吃的东西都被饥饿的灾民们一扫而空。四处一片狼藉,到处弥漫着恶臭……
当时民间传唱的《荒年歌》真实地描述了人们的生活状态。“……天灾人祸连年有,受灾受难。甲戌年旱晒裂土,秋田干的谷不收;磨破屁股车破手,一年辛苦付水流,钱粮国课逼得紧,地主上门催佃租;篦子蓖了梳子梳,刀剐水洗光骨头。旱灾磨得人半死,乙亥水灾添新愁;钟祥倒了狮子口,劈头淹了古城楼;大小湾子人烟稠,一夜冲的光光溜。田地屋宇被冲毁,箱子柜子顺水流;家神祖宗翻跟头,庙里菩萨打鼓泅;鸭雀老鸦满天叫,毒蛇出洞树上揪;水里死尸手拉手,鱼占鸟巢逐人肉……”
张兴一家住在高处幸免于难,可和他从小一起长大一起玩耍一起放牛一起捕鱼捉虾的荷花一家就惨了,突如其来的洪水冲毁了她家的茅棚和谋生的藕塘,还吞噬了她爷爷奶奶两条人命。一家人揪住一棵高大的百年老榆树树尖,才捡回几条命。可洪水退去后,她们除了身上被水冲刷被树枝挂的破破烂烂的衣裳,什么也没有了。
大水退下后,张兴家门口汇聚了越来越多的灾民,其中就包括荷花一家人。张兴的父亲也同情这些和自己一样命运多舛的灾民,他把家里能吃的几乎毫无保留地都拿出来,熬成稀溜溜的汤送给这些个过去的乡亲们吃……正在他发愁自家再很快也会没有再可以下锅的粮食时,汇聚的灾民竟在一夜之间全部散去离开了,
和他们一起离开的还有他业已成人的十八岁的幺儿子张兴。
家里人没有费多大心思就猜到了他是和荷花他们一家一起走了。
除了母亲在家里啜泣了一些时日以外,其他人似乎并不在意张兴的生死。
张兴打小就喜欢荷花。他悄悄地尾随着荷花一家人,长途跋涉,一起来到大山深处深山老林里的神农架。
到了九湖坪的三道街后,荷花一家人直接就投奔了早年间过来的一家亲戚,几乎就在第二天,长得的玲珑精致的荷花便在这个亲戚的撺掇下被许给了当地一个三十多岁的死了妻子带着一个小女孩的杀猪匠。
这杀猪匠来三道坪时间较长,日子早已安定,多年来也积攒下一些钱财。
没几日他就让荷花带着自己的父母和弟弟直接过了门儿。
没有吹吹打打,就几个邻居加上些亲戚朋友汇在一起吃喝了一顿,荷花和这个满脸胡茬的男人一起的日子就算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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