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一场族内风波第3/4段
两位八十岁的尊者,颤巍巍地走来:“星冈,既是你领罪,也得等我念完家法。你不能自己给自己定罪,家法没设这章!”
曾星岗被人强行搀回了座位,他捂着渗血的额头痛心疾首。
这时,二喜望着妻子陈氏火冒三丈:“畜生!都是因为你!”二喜说着走到凳前往凳上一趴,“来吧,我是罪人,仗我多少绝不喊冤!”
那尊者惊堂木一拍:“放肆!有我在此,岂可轮到你说话!退回去!”
白玉堂空旷的院子,几只鸦雀在秃了叶的树上飞来飞去。
此时,秀娟的一家哭着抱成了团。两个女儿跪着哀求道:娘,我不走,我不要去做童养媳……
秀娟哀叹自己命苦,害得老爷一家受连累。她抹了把泪,对三个孩子道:“听娘的话,我们快点走吧,这里不是我们久留的地方。等下,老爷他们都回来了。”
壮芽哀求着:“娘,师父一家,都是好人哪!”
秀娟绝望道:“正因为师父一家是好人,我们才不能给你师父添难哪!曾族几百口人,他们容不下我们。”
芽妹拉着娘的衣襟:“娘,刚才,国芝姐姐还说,给我做新衣,让我过年穿。我不再吃家里的饭了,娘不用卖我了。”
秀娟搂着俩女儿:“好孩子,娘不卖,娘难死也不会卖你们了。回到家,娘带你们找爹去,找到爹我们就好活了,啊?”
壮芽抹着泪道:“爹在哪儿都不知道……”
秀娟无助地摇摇头:“先回家,回家我们想办法,不能因为我们,让师父一家闹得鸡犬不宁,你们都懂点事吧!”
壮芽顿了顿,那我给师父留张字条。壮芽拿起桌上的纸笔,匆匆写下几行字,用茶杯压好。
一家人掩上白玉堂大门,朝他们的家走去。树上的鸦雀向天呱呱了几声,像是为几人送行。
祠堂的执法仍在继续。
尊者手按家法册子,俯视着李氏和曾茂林:“曾茂林、曾李氏,你二人良莠不辨,人云亦云,蛊惑人心。罚你二人四十九天守祖忏悔,日背祖训二十遍,可有怨言?”
二人忙磕头谢罪。
尊者看着二喜:“曾冠喜。”
二喜一脸的不在乎,挺着胸道:“在!”
“跪下!”尊者摔着惊堂木喊道。
二喜横着劲跪下。
尊者道:“曾冠喜,妇不教夫之过也!仗十家法;当众打妻,仗十家法;不问情由,污言长辈、鞭打无辜,各加十仗。你可有怨言?”
“甘愿领罚,绝无怨言!”两个壮汉走到二喜面前,拱手道:“二哥,对不住了!”
那二喜仰天长啸:“哈哈哈,对那曾家败类出口恶气!我值了!”尊者怒目一瞪,“蔑视家法者加仗十!”
那二喜一副临危不惧,大喝道:“来吧!正好凑个整数!五十吉利数!我喜欢!”
二喜被棍棒打得身子一震一震的,爷爷心疼地闭上了眼。那陈氏看着丈夫被打,心疼地嘶喊着:“别打了,别打了!你们打我吧……”
众人看着仗义的二喜受罚,于心不忍,个个低头抹泪。
尊者看着陈氏:“曾陈氏!你身为曾家妇人,视家规而不屑,带头嚼舌鼓动,恶语中伤落难母子,丧性失德!将你逐出曾门,可有怨言?”
二喜趴在凳子上吆喝着:“我已休了她,她不再是我曾家的人!将她轰了出去!”
众人怒视着陈氏:“逐出家门!逐出家门!”
陈氏在一片逐声中跑到国藩面前,扑通跪下:“大侄子,大侄子,你是京城的翰林,你身份高贵,求求你!看在两个兄弟还小的份上,为婶子说个话吧。”
陈氏的两个儿子跑来,跪在国藩面前:“大哥!求您为娘说句话,饶过我娘这一回吧。”
尊者拍了下家法喝道:“家法在此,休得求情!”
国藩寒心地闭上了眼,那陈氏磕头如捣蒜,再次求情。
国藩一脸正气道:“我虽读书不少,但书中没有一句,是教我包庇害群之马。陈家大姐,你大我几岁,是你嫁到曾家才长我一辈。既为人妻,当得相夫教子,严于律己。可你,曾氏四千年家风不容沙子,恕我爱莫能助。”
陈氏拉着国藩的裤脚:“大侄子!我真的是知错了,帮我给祖宗求个情吧!我认打认罚,千万不要将我逐出家门哪!我两个儿子才十岁,七岁,就是老祖宗知道,也会心疼的!”
国藩铁着脸道:“想我上祖大禹,新婚宴尔,便出发治水;儿子夏启出生十二载,他三过家门而不入。祖宗曾子,因夫人与孩子的一句诓言,愤然杀猪。我等虽做不到祖宗的大德大贤,试问,积点口德也那么难吗?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曾门丑恶之人不除,家风难保。即使我的妻也断然不会饶恕!”
陈氏哭诉着:“如此说来,我求你的脸面也没有了,曾门逐我,丈夫休我,我那两个孩子可怜哪!”
几位年轻书生愤愤道:“赵家的两个幼女要卖去做童养媳,你怎就不呼可怜?别人好心收留,你竟带头扬言前去抗议!”
“事到临头乞求宽恕,是可忍孰不可忍!此事,若将传了出去,整个曾姓,都将永世抬不起头!家法为尊,毁我曾家名誉者,逐之!”
“对!败坏家风,人神共愤!逐出家门,以儆效尤!”陈氏见人们纷纷应和,绝望地哭喊着:“我被逐出家门,死也不得再入曾家祖坟,祖宗啊!就给我一次机会吧……”
两个孩子更是仰天痛哭。二喜趴在凳子上发狠地:“畜生啊!畜生!”
此刻,国藩的心极具矛盾,他突然奋起脚步走到主席位前,抱拳道:“三位爷爷祖宗,陈氏触犯家规,至家法所不容。但还望念其初犯,并为曾家育有两子,望先免去其曾姓,罚祠堂悔过一年。如洗心革面,再复其曾姓;若不知悔改,永逐家门。孙男曾国藩,愿为陈氏作保。”说着国藩给尊者跪下。
族人见国藩为其作保,纷纷交头接耳。二十位长者也纷纷交耳,片刻,一长者走向三位尊者耳语几句。尊者闻听,摔了下惊堂木:
“肃静!”尊者缓缓道,“陈氏冒犯家规,本当逐出家门。鉴于,我族孙男曾国藩,愿为其作保。经诸长者合议,同意免除陈氏之曾姓,祠堂悔过一年。一年之后,如有悔改再复曾姓。望陈氏珍惜曾门名誉,不负曾门所望。”
陈氏携两个儿子,跑来跪在尊者面前千恩万谢!
一场族内风波在家法的威严下,就此平息。
一行人将爷爷搀回了家,江氏蘸着酒为爷爷擦拭额头血迹。曾麟书将一瓶药粉递过,难过道:“要不,请郎中给瞧瞧吧,我担心有内伤。”
“瞧什么瞧?离死远呢!”爷爷吼道。
江氏忙对丈夫使眼色,示意别惹爷爷。
国荃和国葆耷拉着脑袋来到客房,将一个字条交与爷爷:“爷爷,壮芽留下个字条,他们走了。”
曾麟书忙接过打开,只见两行端秀的楷书上写着:师父大人,感恩师父一家倾力相助,此情此恩,学生没齿难忘。吾母不忍师父一家遭受株连,故:失礼告别。学生壮芽叩拜。
爷爷闻听壮芽一家走了,痛心不已:“这都哪来的无妄之灾呀!”
曾麟书见爷爷火又上头,忙说:“爹,或许他们刚走不远,我这就叫国潢将他们接回来。您老放心,他们不会有事的。”
曾麟书说着疾步出了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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