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赵婶卖地打发国芝出嫁第2/4段
赵奶奶抹着老泪道:“你对娘的好娘都知道,是娘对不住你,拖累了你呀!”
秀娟想哭却哭不出来,她背过脸缓了缓道:“娘,我们走投无路的时候,是老爷一家收留了我们,给人家添累不说,还惹出那么大麻烦。想起这些,我心里就跟猫抓似的。您瞧,老爷出趟远门还想着给俩闺女买朵花,人家待咱真是和亲人一样一样的啊。”
“是啊,咱那两个不懂事的丫头,还让国芝小姐给照应着,谁知道,世上这么好的人家,怎么就偏偏让我们给遇上了?”
秀娟欲言又止道:“人家越是这样待我们,我心里越是觉得亏欠。所以,想和娘商量。”
“瞧你,又来了。别和我商量,你说什么娘都应着。”
秀娟说:“国芝小姐马上要出嫁了,我想,把咱家那二十亩地卖了,给小姐做陪嫁。那也是赵家祖上,留下的唯一能值点钱的东西。”
赵奶奶凝视着秀娟:“那二十亩地,你爹原本打算传给壮芽的。既然,我们一家都在这里,再留那地也是无用。”
秀娟果断道:“有用无用我都要卖掉。无论如何,我都要把小姐当自己亲闺女一样打发出嫁。”
赵奶奶仰叹一声:“好闺女,曾家的恩咱这辈子是还不完了!能尽多少心,就尽多少心吧,一切你做主就是。”
晨雾尚未散去,山下的一棵大树旁、拴着匹雄壮的枣红马,那马儿优哉游哉地啃着地上的草。旁边的一块空地,荷香正手握大刀发泄般地习武。
只见她身轻如燕,两只脚陀螺般的原地打转,整个身子,像被光罩在了里面,只见刀光不见人影。一阵炫目的挥舞,又见她‘哈’的一声,挥刀朝身旁的小树砍去,碗口粗的小树、顷刻间被拦腰斩断,仅连着块树皮。荷香将刀背在身后,微微运了口气,照着小树补了一脚,树头应声栽倒在地。
自上次落水被国荃救起,荷香心中便升腾出无限个遐想,一切都是美好圣洁的。这或许就是女孩转向少女的一个心理过程。
她来到山寨十多年,整日与兄弟们摸爬滚打,见惯了厮杀格斗,但那都是些粗莽汉子,她从未动过什么心。可当她见到国荃的第一眼,就被国荃洒脱的外表所吸引;尤其国荃儒雅的气度,令她惊为天人。
这些天,她依偎在国荃马后的那一幕,时时缭绕着自己。可数日过去,国荃见到她似无所发生,甚至像陌生人与她擦肩而过。她心里的那个期待,却原是场虚空。
荷香倍感失落地走到坐骑身边,将手搭在马背不停地捋着马鬃。此时,她宛如无助的幼童,自怜地将脸贴在马背上,眼里泛出委屈的泪花。蓦然间,耳边又荡起国葆的话:这是九哥写给未婚妻的情书!她耳膜顷刻间,像被震裂一般,她渐渐地、渐渐地瘫坐在地上……
晨阳已露出圆圆的笑脸,忙碌一清早的厨娘们,正将煮好的饭菜往盆子里装,晨练收工的兄弟们进来,搬起饭菜便往院里抬。一兄弟冲门外喊着:“开饭了,吃早饭了!”汉子们如赶集般涌了上去。
国荃三人和大壮各打了份饭菜,正要往石桌边走,恰荷香牵着马进了山门。她见兄弟们开始早餐,遂将马背驮的两捆树枝卸下,拉着进了厨房。
荷香将树枝丢在柴火堆上,一旁盛饭的陈氏瞅了眼荷香,抱怨着:“一大早跑哪去了,饭都好了才回来。”
荷香冷着脸走近锅台:“没看到,砍柴去了。”荷香给自己盛了碗饭,端起碗走向院里。
院里三五一堆的兄弟、有蹲有坐的吃着饭,荷香端着碗来到一棵树下,蹲在一块石板上闷头吃了起来。
围着石桌吃饭的国葆朝荷香乜了眼,随向壮芽努了个嘴。壮芽顺眼望去二人会心一笑。
国荃手拿筷子盯着菜盆,见盆里全是肉,筷子便停在那里。大壮见状忙说:“吃啊,挑肉吃。”
国荃难为情地一笑:“哈,我想拣笋干呢,一看,全是肉了。”
大壮身子一挺:“诶,肉好吃,肉香!”
国葆看着菜盆使了个愣笑:“哈,我九哥喜欢吃鱼,不喜欢吃肉。”树下吃饭的荷香听到几人说话,不自觉地朝国荃翻了个白眼。
大壮玩笑道:“哈,咱寨上鹿肉,鸡肉,猪肉,咸肉,腊肉,随你怎么吃。想吃鱼那得去偷!”
“偷?哈,哪偷鱼去。”壮芽捧着碗道。
“小子,这你就不懂了吧?下了山,好多养鱼的呢。晚上带着网,哪不能捞上几条鱼啊?想吃鱼得自己想办法!”
荷香听到此,站起身就朝厨房走,故意冲国荃来了句:“少爷就是少爷,我还想吃天鹅肉呢!”
荷香的话,令在场人表情有点难堪,但谁也没多说什么。国荃心里更是咯噔一下,他忙向大壮解释:“不好意思,我不是挑食,我只是不爱吃肉而已。”
大壮随口来了句:“嗨!这还不容易?回头我交代厨房,做菜时让她们多放青菜。你呀,真是没口福!头回听说男人不喜欢吃肉。”
国荃头一低,感觉自己疏忽了做饭人的感受,他自责地:“我不该说。”
大壮见国荃在意了荷香的话:“别,别往心里去。这鬼丫头,不知怎么回事,这几天见谁都没好气。”
壮芽傻呵呵地接了句:“哈,我知道!”国葆唯恐壮芽说漏了嘴,忙截住,“去!又想胡说什么?”
二人这一对一答,引起了国荃的猜疑,他盯着壮芽:“你知道什么?”
壮芽顿时慌乱了阵脚:“我?嗨!我哪知道我知道什么?瞎说呗。”壮芽胡乱搪塞了句。
国葆看着九哥,忙为壮芽解围:“我猜,一定是荷香姐跟我们学认字,她老记不住,自己跟自己生气的吧。”
壮芽忙接过话头:“对嘛!刚才我就是这个意思,只是,没表达出来。”
“吃吃吃,女孩的脸、秋天的云,一会一变,没事琢磨她干嘛。”大壮说着为壮芽和国葆夹了几块肉,“你哥不吃,让他挑笋吃。吃完,我们晚上还有肉吃,顿顿有肉的日子,大财主也没这个福!”几人吃着,心里却各自想着心事。
荷香回到厨房,拉凳子坐在了锅台边,她望着炉灶愣起神来;自己也不知为何要怼国荃那么一句。但她知道,国荃此刻一定很不是滋味,她又心烦意乱地心疼起国荃,无辜受到自己的呛白。
这一切,皆被坐在厨房门口吃饭的陈氏看在眼里;她停住了吃饭,端着碗也愣起神来。
国荃和弟弟们饭后回到宿舍。国荃来到书桌前,拿着国葆和壮芽的作业,似看非看地审视着。一旁的国葆、壮芽,斜眼看着国荃的脸色。
国荃问:“这是这两天写的?”
“对呀。”国葆怯懦地说。
国荃轻描淡写地又问了句:“除了写字读书,还做了什么。”
壮芽心虚道:“没,没呀,”他眼珠一转,“哦对,还跟荷香姐学了枪法。哇,她那枪法真叫一个绝!根本看不出是怎么出枪的,只见那枪头嗖嗖嗖、雨点般地闪光。”国葆忙也帮腔,“想不到她出手那么轻盈,可枪怎么一到我手上,就跟棒槌似的。”
国荃‘心领神会地嗯’了声,将二人作业放下:“你们的功课过了我这关,等着过大哥的关吧。”他突然脸色凝重地,“国葆,壮芽,九哥求你们件事,你们可愿意?”
“有事说就是了,怎么还用求?”国葆一面回话一面揣摩着国荃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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