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荷香娘棒打鸳鸯第2/4段
国藩拎着包裹和书信,应声道:“来了!”
三人匆匆朝会馆大门走去,国藩将手中信件隔窗递给门房:“大爷,我这几封信,待会记得交给邮差。”
他没等门房回话,三人已走出大门:
道光二十年四月九日。戊戌科庶吉士即将散馆,散馆前一场的小考正在紧张地进行中。两个时辰过去,读讲厅的庶吉士们纷纷交卷,有的走出,有的在整理书稿。
讲台前的两位教官正在收卷,穆彰阿坐镇中间,他翻阅着试卷,眼睛突然停留在卷上的名字,抬头叫了声:“曾国藩。”
正整理书籍的国藩一惊,忙走近教习台,向穆彰阿恭敬施礼:“穆大人。”穆彰阿盯着国藩不露声色,拿着考卷缓缓道:“嗯,你的这篇诗文写得不错,可否将你的手稿誊写一份交与本座。”
国藩忙应道:“晚生这就将文稿誊写了,送交大人府上。”
穆彰阿看着考卷、不紧不慢地点了点头,国藩又对穆彰阿躬腰施礼,退回座位。他心神不定地、看着盯着自己的梅钟澍和陈源兖。
穆彰阿和两位教官,拿着考卷走出了读讲厅。梅钟澍这才敢说话:“涤生,难得啊!你的诗文得到掌院大学士的赏识!”
国藩木讷地坐在座位,回味着刚才的一幕,感觉有点后怕。一旁梅钟澍催促道:“还傻坐着干吗?赶快回去誊稿子啊?”陈源兖接话道,“是啊,人都走完了,还坐着等什么?”
国藩这才缓过神来,他淡然一笑,对二人点了点头。
国藩从第一次进京,截至今日,是他与穆彰阿的第二次近距离接触,上次是他撞到了人家。
国藩回到会馆便埋头誊写起来,好在刚刚答完卷,他将诗文复写得也不差。考卷书写完毕,他便愁上了头。
他从柜子里拿出从家带的辣酱,茶叶和花生,他对着一堆东西双手一摊,自语道:“这像什么话?”像是他在为没有手礼而犯愁。这时,梅钟澍和陈源兖各带了包东西进屋。
“涤生,别犯愁了!这是我临走前,你嫂子给我做的绣了花边的棉靴。我一次都没穿过,做礼物送人还是拿得出手的。你看,不难看的。”梅钟澍说。
陈源兖拿着几条腊鱼道:“这是我娘做的腊鱼,一起带上,做个登门的手礼吧。”“不不不,我怎能将你们穿的吃的带去送人。”
梅钟澍不好意思地:“我知道,你是嫌这些东西没面子,可,咱也是倾力而为了。初次登门,总不能空着手吧?”
国藩一声叹息:“我哪里是嫌没面子?我是不会送礼!见面怎么说呢?”“你不会我教你。”梅钟澍说。
梅钟澍麻利地将桌上等物打成个包,说:“你诗稿装在身上,见面就说,晚生来得匆忙,也没什么好礼可带,就是家乡的一点特产,还望大人笑纳。就这样,走吧!”
国藩还在犹豫。陈源兖催促着:“不就是送篇文稿给大人看嘛!忧虑什么?”
梅钟澍感慨道:“涤生,愚兄有种预感,这穆大人,说不定就是你命中贵人。既然有此机会,就把你的学识多多展示给他。以后,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听哥的,快去吧!见面无外乎就是谈谈诗文,顾虑那么多干吗?”
国藩仍在犹豫站着不动。“你平日不是这样的,今儿是怎么了?”陈源兖着急道。
国藩难为情地:“我,我真的是不会送礼,我带着这些东西不会说话。”
梅钟澍一旁教着:“见了面,你就把东西往桌上一放,他自然知道你是送他的,不说开场白也行。接下来该谈什么谈什么。”
国藩摸着后脑勺,还是不肯出门。陈、梅二人索性推着国藩,梅钟澍说:“快走吧!平日里口若悬河,遇到事怎么这么笨呢?”国藩被二人推了出去。
国藩纠结了一路,终于来到穆府。他挎着布包站在门前仰望片刻,举手叩响了大门。门里走出穆府家人,国藩忙报上姓名说明来意。“请跟我来吧。”家人对他说。
国藩向那家人问道:“劳驾,我请问,我带的东西可否寄放在门房?”
那家人问:“你包中带有何物,是礼品吗?”
国藩尴尬得不知说何是好。家人见国藩支支吾吾,随口说了句:给大人带的礼物,直接送交大人便是。国藩只好挎着包随家人朝后院走去。
二人过厅穿堂来至后院客厅前。几位园丁,正在客厅的两旁花丛中整理花草。家人对国藩道:“你且在此等候,我禀报大人一声。 ”
国藩见家人走向客厅,急不可待地、要将包裹丢弃或是藏匿,他情急之中,看着花丛眼前一亮。他迅速走进花丛将包裹取下,他左放右放,看似都不理想,焦急万分之时,他发现一个园丁正警觉地注视着自己,国藩朝其尴尬一笑,只得又拎着包走出花园。
穆彰阿身着便服正在窗前摆弄鸟笼,对来报的家人道:“请他进来。”
家人匆匆从客厅走出,对门前的国藩道:“大人请您进来。”
国藩整理下衣帽,背着包进了客厅,他见穆彰阿正向他走来。国藩忙施大礼:“晚生曾国藩,叩拜穆中堂,给穆大人请安!”
穆彰阿呵呵笑着:“啊,快快请起。”
国藩起身,穆彰阿落座上座,和蔼地看着国藩:“坐,坐坐。”国藩拘谨地坐在客座,女仆送上茶来,国藩起身谢过。
穆彰阿和善地盯着国藩,国藩拘束地摸着挎包不知如何开口。
穆彰阿道:“嗯,你可将诗稿与老夫带来?”国藩机械地从身上掏出文稿:“大人吩咐,晚生不敢怠慢,敬请大人指教。”
穆彰阿接过随便看了眼,见国藩不住地摸肩上的挎包,他有些纳闷:“你肩上背了什么?”国藩忙说,“啊,没,没什么...”
穆彰阿说:“我是说,若不是珍贵之物,你可将它暂且放在茶几上,等走时再带上。哈,我看你一直挎着,挺难受的样子。”
国藩说:“啊,无妨,这样挎着挺好。”国藩说着,二人眼睛无意地对视在一起。
曾国藩脑海里迅速闪现着,穆彰阿威严冷峻、高高在上的形象,可眼前的他,又是如此和蔼,仿佛邻家大爷。如此反差,令他越加地不安起来。与此同时,穆彰阿也在微笑地看着国藩,回想着琉璃厂初见面的那幕。再看眼前的国藩,已是翰林院即将走出的仕子,他暗自庆幸自己当年的判断,不由得脱口而出:“嗯,曾国藩,曾涤生!”
曾国藩猛地一惊:“大人怎会知道晚生的名号?”
穆彰阿一个不经意地笑,慢慢道来:“恐怕不止四年了吧...”
曾国藩更加摸不着头脑,忙说:“晚生愚钝,请大人明示。”穆彰阿舒了口气,“涤生啊,你的《朱子全集》可有熟读?”
国藩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五年前,无名氏赠送的书竟是穆彰阿。他忙跪地上改口叫恩师:“原来是恩师?学生曾国藩有眼无珠!”
穆彰阿起身将国藩扶起:“起来,快快起来!啊,时光荏苒,五年前,我们一个特殊的邂逅,现如今,你居然成了老夫的学生。看来,老夫我没有看走眼。”
国藩忙拱手道:“学生困惑五年的送书之谜,今日如梦方醒...”
穆彰阿微笑道:“哈,一个无意的碰撞,竟与老夫撞出一场师生情缘,真乃天之造化。”
国藩抱拳道:“学生莽撞冒犯,还望恩师多多宽谅。”
穆彰阿大藩,梅钟澍说:“快走吧!平日里口若悬河,遇到事怎么这么笨呢?”国藩被二人推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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