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血之祭祀第2/4段
长老们眼里露出了惊恐不安的神色,有人手脚微微颤抖着抓住胸前的圣十字祈祷,说到底他们也从未见过这种程度的异像,唯一镇定的只有托德罗德,他的眼睛透出悲哀和怜悯,似乎能看到阿比盖尔的灵魂被远强于她的东西污染,孤独地哭泣着。
太异于常人是很可怕的事,比如里底亚国王迈达斯曾向半神学习点金术,但当他在盛大的宴会上施展这法术,将手指接触的一切变成黄金时,客人们并没有崇拜万分,反而因为饥渴和恐惧纷纷散去;于是国王对此深为悔恨,在神圣的溪水中洗净了点石成金的手指。
托德罗德望着那威仪惊人的圣女,内心暗晒,这就是世界运行的规则,强的吃弱的,祭品以血肉向神明献祭,如果不甘心被吃掉的话那就抢先把要吃你的东西杀死——事情不总是这样发展的吗?
祭品的下场总是注定。教皇的眼神越发冷了。
直到磁场消退,黑色石棺完全灰飞烟灭,庞大的蛇形电流忽然倒卷回去,纷纷涌向圣坛中央纤细的身影,像是蜂拥而至臣服于它们的君王。银色回路在魏翕身上交相辉映,一根根纤细优美的线条被点亮,大量电光钻入回路之中,化作一点光点,汇入奔涌的回路,向着四肢延伸。
越来越多的紫色电流向着魏翕凝聚而来,仿佛源源不断,瞬息间凝聚成一片霹雳的雷海,雷电的颜色越来越明亮,高温蒸发空了氧气,四周的蒸汽尽数扫空,如同有人身处这里,这一刻的高温足以让将他在一瞬间碳化成结构松散的碳结晶。然而这些极端危险的电流尽数消失在女孩的身体里,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所有的水液都被蒸发殆尽,圣女安详地躺在空无一物的清池中,黑色的长发流水般铺在池底,她闭着眼睛,苍白的面孔在彩绘玻璃的光线沉浮不定,一瞬间她身上似乎有一层银光笼罩着,清冽而温润,是圣像图上的圣女把圣水分给街头流浪的人,甘霖垂落,解除一切身体的病痛。
直到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阿比盖尔缓缓地睁开眼情,从干涸的池底起身,她遮面的丝绸已然滑落,黑色的眼睛仿佛漂浮着薄冰的水面,隔着漂浮着尘埃的光柱,遥遥望来,这个动作让教皇真正看清了她的眼睛。
她的眼睛看似纯黑,但当烛光在瞳孔中折射的时候,银色一闪而逝。银色是种美丽的颜色,尤其是当它出现在女孩的裙子上的时候,可出现在一个人的眼睛里,就有种惊心动魄的感觉,透着说不出的冷漠。
这冷漠也是很奇特的,它并非流露出的,甚至不像是一种可触及的情绪——更像是她本人已化作一场秋后的白雾,初见时甚至并不很冷,但回过神来却已令人打了一个彻骨的寒噤,好像那双银色的瞳孔是在地狱深处张开的。
少女轻描淡写挥了挥手,黄铜制成的管风琴又重新弹奏出优雅而低沉的旋律,那旋律像亿万天使垂死,又像亿万鬼魂窃笑,似喜似悲。
她身体上的银色回路亮起一瞬,从神灵遗物中抽取出一部分生命能量,在她手中凝成一枚光球,魏翕低头看向掌心的银雾,合拢掌心,捏碎了银色的光球。
银色的碎片笼着淡淡的光晕,空气里飘来竖琴和铃铛的声响,古老的圣殿闪烁著明丽的光辉,在这光辉中,干尸般的长老们脸色接近正常人了,血流速度加快,肌肉饱满起来,苍老的身躯仿佛恢复了活力,皮肤上流淌着运动员那样油润的光。
随着银光越来越多,那个来自古老时代、沉淀了几百年的东西苏醒了,翡翠石盒上一道修长的弧线慢慢地伸了出来,那是一根细长的骨骼,呈现完美的银色,跟着它展开的是扇面般的一排羽翼……神话生物的半边身体张开了,它在努力地挥舞羽翼,固定在翡翠里的另外半边身体也抽了出来。它的羽毛看似柔软轻盈,实际上羽毛合拢时却有着近乎金属的硬度,厚实的羽毛覆盖在翅膀上,指甲锐利如剃须刀的薄刃。
所有人都呆住了,他们都能叫出这东西的名字,“月光鸟”,传说中的东西,真的重新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月光鸟挣扎出来,它立在翡翠上,发出类似欢鸣的声音。
羽翼的阴影投落下来,凛冽的寒光沿着羽毛的边缘流动,如同根根锋利的尖刃,银羽漫天飘飞,折射出冶炼般的变幻的金属光泽。
神的伴生物忽然振动羽翼,轻盈地飞扑到阿比盖尔的身上,阿比盖尔伸出手臂,任由月光鸟修长的羽翼把她的头颅整个环抱起来,它的动作之轻柔就像一个少女拥抱着亲人,又像是宠物亲近久别重逢的主人……
如此从容,如此圣洁,如此强大。
最狂妄的异信徒,最疯狂的异端在目睹这样的神迹之后,都将匍匐跪倒,归附于神的怀抱。
长老们忽然痛哭流涕,他们争先恐后去靠近圣女,但在最后一刻却停下来跪倒在地,青铜门轰然打开,藤蔓们又变得温驯可爱着薄冰的水面,隔着漂浮着尘埃的光柱,遥遥望来,这个动作让教皇真正看清了她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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