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柳俊忍气话团家第3/3段
春潮喝完一碗饭,又盛一碗饭,到堂屋拽一头挂在隔墙箔上的蒜头就嘴。肖环从箔缝看见他拽蒜头,说:“我也想就嘴!”春潮便又拽一头蒜,拿过去,见她的饭碗还在床头柜上放,问:“你咋还没喝呀?”肖环便起身端起了碗,一看是面片,遂又把碗往柜上一蹾,说:“不喝嘞!”春潮问:“咋啦?”肖环说:“我好喝面条,娘是知道的,偏要做面片?这不是装赖吗?”想想又说:“还不是老大好喝面片、回家嘞?娘就不管旁人好喝啥饭嘞?专门做面片饭让他喝?人!若偏心,不大个事就能显岀来!”春潮说:“不就是一顿饭吗?值当这样那样说吗?”肖环想想,说。:“不中!我得给娘点颜色瞧!看她以后还敢偏心!”说罢,跳下床,端起饭碗,去到灶房,把面片朝盛着脏水的和面盆里一扣,拿块抹布盖盆上,放下碗,回到套间,躺床上。春潮一声不吭,阴沉着脸,拿着两头蒜,去到大门外吃饭。
春光喝完头碗饭,正要去盛第二碗饭,见雪梅去盛饭走到自已面前,便伸着碗,说:“给我捎一碗!”雪梅站住了,看着春光说:“你给我捎一碗!”说着,伸着碗。春光说:“不就是让你捎碗饭吗?我还让你弄啥啦?”雪梅不服气地“嗯”一声,说:“我不也就让你捎碗饭吗?也没让你干旁哩啥呀?”春光说:“你不是走到我面前了吗?”雪梅说:“我站这儿,你去盛饭,不也打我面前走吗?”春光瞪她一眼,正要去盛饭,雪梅却夺过碗,说:“坐这吧,当官的!”说罢,就走了。春光说:“净瞎磨嘴皮子!”
雪梅站在锅台跟前,见锅里的饭已是汤多面片少了,想虽然自己和男人好抬杠,但他毕竟是自己的男人,自己不心疼谁心疼?她抬头见墙上挂个露勺,便取下它,捞勺面片倒碗里,然后挂上露勺,舀勺汤,倒碗里,又连稀带稠盛一碗饭,端着俩碗到门楼,把那碗稠的饭递给了春光。
春光接过碗,用筷子一搅,见面片恁稠,看着雪梅问:“饭没人喝啦?你盛恁稠?”雪梅说:“锅里饭汤多、面片少,我用露勺捞的面片!”春光瞪着她,嗔怪道:“你这样做,还让别人咋喝呀?”雪梅说:“都到这时候嘞,谁还回碗呀!”春光说:“我还没见咱大、娘回碗呢!”说着,起身回灶房把面片倒锅里,搅均匀,盛一碗,回到门楼坐下喝起来。雪梅看着他,说声“不知屁香臭”,就去到大门外喝饭。
柳俊吃罢饭去涮锅,见瓶里的香油少了许多,觉得奇怪,又见抹布盖住和面盆,掀开见里面倒碗面片,顿时明白有人偷了油、有人嫌面片不好喝、把它倒了。她气得脸色骤变、嘴唇发抖。这时,根旺端个空碗走到锅跟前,见媳子这样子,问是咋回事,听媳子说后,立马转身往外走着气着说:“我去问这都是谁干的活?”柳俊一把拉住她,往外看一眼,压着声说:“别去问嘞,哑这妥嘞,既然谁干了这活,你就是问,谁还会承认吗?就是承认,你还能咋着他?跟他吵?跟他闹?他觉乎你是老哩了,不搭理你。他不觉乎你是个老哩了,跟你吵、跟你闹,你也舍不得把他送到司法科,还叫外人听了看笑话!”根旺气不忿地说:“那咋?就这搁这啦?”柳俊说:“不搁这咋弄?当老哩的,得忍、得让、得揣着明白装糊涂、得肚子里能盛几筐麦糠,哄着、拢着,过成一家人就妥嘞,不然,依你的意,不大个事就蹦得跟蚂蚱样,能让家过到一块吗?”根旺只得“咕咚”咽口唾沫、转身回来了,看看油瓶、又看着和面盆里的面片说:“油!偷吃就偷吃呗?也进不了别人肚里;你说这面片,是好面做的,不喜欢喝、就不喝,咋着也不能倒掉呀?这不是糟蹋东西吗?我看他是没过过五八年,饿得轻!”柳俊叹口气说“说啥耶!”说罢,端起和面盆,就要往恶水桶里倒。根旺嘴里“嗳嗳”制止着,忙把碗伸桶上。柳俊问:“你接它弄啥?”根旺说:“喝!”柳俊说:“你不显它脏呀?”根旺说:“这脏啥?五八年,我偷跳到队里的猪圈里,吃槽里的猪食。这不比那干净呀?”妻子把面片给他倒碗里,他用净水冲两遍,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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