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李密覆灭,白瞎一手好牌第2/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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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初六,武阳郡(治贵乡,即河北邯郸大名县东北)太守元宝藏归降。李密任元宝藏为上柱国、武阳公,元宝藏派门客魏徵前往答谢,请求改武阳为魏州,并率所部向西攻取魏郡(治邺县,即河北邯郸临漳县西南),向南夺取黎阳仓(河南鹤壁市浚县东南)。

  李密大喜,当即任命元宝藏为魏州总管,并征召魏徵为元帅府文学参军。

  魏徵是钜鹿(河北邢台平乡县)人,自幼家庭贫寒,喜好读书胸有大志,落拓江湖不事生产,曾当过道士。李密欣赏他的文辞,因此召为己用。

  河南、山东遭遇水灾,饿殍遍野,炀帝下令开黎阳仓赈济灾民。当地官吏却置若罔闻,以至每天都有上万人死亡。

  徐世积对李密说:“天下大乱本因饥荒,如果我们再得到黎阳仓,大业可成。”

  李密派徐世积率五千人与元宝藏、郝孝德、李文相等会合,共同袭破黎阳仓,任由百姓随意取粮。不到十来天,便得到二十多万能作战的士卒。

  武安(河北邯郸武安市西南)、永安(山西霍州)、义阳(河南信阳)、弋阳(河南潢川县西北)、齐郡(山东济南)相继归顺。就连窦建德、朱粲也派使者上表依附李密。

  在这种大好形势下,有个叫徐洪客的道士给李密呈了封信,认为“这么多人长久聚集一处,只怕米尽人散,师老厌战,难以成功。应乘屡胜之威,凭精兵锐马,沿长江向东直指江都,抓获独夫隋炀帝,号令天下。”李密为这番豪言壮语所折服,派人征召此人,竟不知所踪。

  【05】 打不死的王世充

  瓦岗军的事业在李密的领导下风头迅猛,俨然有睥睨天下之势,甚至盖过了挥师西进长安的李渊父子。

  被胜利冲昏头脑的李密,愈发不想放弃已经得到的一切。欲望让他的视野变得狭窄,以往清晰的思路也开始混乱起来,四五十万大军在洛阳附近逗留不去。

  此时的隋朝虽已濒临破灭,但其军队战斗力仍然较强,只不过被遍布各地的叛乱所牵制无法聚拢,而李密的优异表现无法不让隋炀帝将他当作最强对手。

  经过近两个月的调整部署,以王世充为主的十余万重兵集团,于九月份在东都完成集结,与李密夹洛水对峙。

  十一日,炀帝诏令各军由王世充统一指挥。

  十月二十五日,王世充趁夜渡过洛水,屯驻于黑石城(河南巩义南,洛河南岸),次日一早,分兵扼守要点,他亲率精兵在洛水北岸列阵。

  李密闻讯,渡洛水迎击,大败,柴孝和落水溺亡。李密率麾下精锐回到洛水南岸,余众退守洛口(郑州巩义县河洛镇)月城,被王世充包围。

  李密在南岸策马冲击黑石城,营中惊惧,接连六次点燃烽火告急。王世充狼狈撤军,李密与之再战,大胜,斩杀二千余人。

  王世充自此坚守不出,十来天后越王杨侗遣使慰劳。王世充惭惧难安,只得再次向李密挑战。

  十一月初九,两军夹石子河(河南巩义东南,洛河支流)列阵。瓦岗军南北横陈十余里,翟让率先抢出,战不多时佯败而退。王世充尾随追击,瓦岗将领王伯当、裴仁基从翼侧冲击,切断了隋军后路。李密率中军突击,王世充大败,向西逃遁。

  打了胜仗本当是好事,可没想到却由此引发了一场致命危机。

  客观上看,两次战斗之所以胜利,全因李密指挥得当,蒲山公营士气自然高涨。但翟让部众却认为瓦岗军是翟让所创,李密不过是外来户,现在居然后来居上,心里很不是滋味,劝翟让把李密权力收回,翟让没同意。

  翟让的哥哥翟弘是个粗人,曾公开对翟让说:“天子应当你来做,为什么要让给别人!你要不当,我就来做。”翟让只是大笑一番,并没放在心上。李密知道了,却非常反感。

  李密幕僚大多来自隋朝官员,家庭条件较好,很多人都被翟让勒索欺侮过。

  比如崔世枢,曾遭翟让无理扣押,要光了身上财物;邢义期因没有参与翟让组织的赌局,被责打八十大板;还有左长史房彦藻,攻破汝南(河南驻马店汝南县)后被翟让叫来,指着鼻子大骂:“你把战利品都给了李密,却不给我。你知不知道李密是我立的,给我小心点。”

  这些人去找李密诉苦,劝李密说:“翟让贪婪无度且刚愎自用,没一点德行,留着他迟早是个祸患。”李密迟疑道:“现在局势未定,如果自相残杀,该如何服众。”左长史郑颋说:“毒蛇蛰手、壮士断腕,是为了保全性命。如果让他得志,那可就晚了。”李密沉默良久,点头默许。

  十一日,李密宴请翟让。翟让带翟弘、侄子翟摩侯、司马王儒信及贴身护卫前来赴宴。宴席场面搞得很隆重,裴仁基、郝孝德坐陪,单雄信、徐世积等人在旁侍候斟酒布菜;房彦藻、郑颋则往来穿梭催菜上菜。

  李密笑着对翟让说:“今天我与您痛饮,不用这么多人陪着,只留几个供差遣就够了。”言罢,一个眼色过去,身边护卫拱手退出。翟让护卫却没动,仍站于翟让身后。

  房彦藻忙请示李密:“今天天气寒冷,是否给翟司徒的人另外安排一桌酒席。”李密探身看着翟让说:“这要听翟司徒的。”翟让痛快回答:“好”。于是房彦藻将他们领了出去,房中只留壮士蔡建德持刀侍卫。

  还没开吃,李密神秘兮兮的取出一副装饰豪华的弓来,对翟让说:“我最近得到了一把良弓,您是行家,替我看看。如果真好,那就送给您了。我一个书生,拿着也没有。”

  翟让一眼就看出这张弓价值不菲,开心的接过来细细把玩,接着站起来将弓拉满。正在此时,蔡建德突然拔出刀来,从背后狠狠将翟让砍翻在地,翟让痛苦嘶吼,声若牛鸣。

  提前设伏的士兵一涌而出,将呆愣不知所措的翟弘、翟摩侯、王儒信乱刀砍死。徐世积反应敏捷,快步冲出房间,却被门旁守护的士卒砍伤脖颈倒在地上。王伯当急忙喝止,单雄信跪在地上求饶。

  李密的保密工作做得太好,连裴仁基他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厅堂中一片混乱。李密大声说:“我与大家兴举义军,本意要除暴安良。可翟让专权暴虐、欺凌群僚,不讲上下情分。今天所杀止此一家,你们无须顾虑。”

  看到场面得到控制,李密让人将徐世积安置好,亲自为他上药疗伤。同时安排单雄信前往翟让大营稳定军心,李密又单骑前往抚慰,将翟让所部分隶徐世积、单雄信、王伯当统辖,人心这才安定下来。

  翟让残忍,翟摩侯猜忌,王儒信贪婪,他们死后所部竟无人难过,然而李密的左右将领却产生了疑惧之心。

  王世充知道李密与翟让必生嫌隙,本来翼希望于他们内斗,以便从中取利。得知翟让身死,不禁大失所望,长叹着说:“李密英明决断,是龙是蛇真是不好判断啊!”

  十二月二十四日,王世充军中有士兵投降李密。李密询问降卒王世充近况,降卒说:“我见他在招募士兵,犒赏将士,也不知是什么原因。”李密沉默片刻,拍了下手对裴仁基说:“我几乎上了这奸贼的当!你知道吗,我们很久没出兵,王世充军中缺粮求战不得,因此才招兵犒赏,想趁月黑之时袭击仓城(洛口仓,下同),我们应早做准备。”

  于是安排郝孝德、王伯当、孟让,分别带兵在仓城附近隐蔽待机。

  当晚,三更过后,隋军果然悄悄来到仓城。王伯当首先发起进攻,没有打赢,向后退却。隋军抵近城下攻城,被总管鲁儒击退。王伯当收兵再战,隋军大败,骁将费青奴战死,伤亡千余人。

  王世充屡战屡败,越王李侗遣使慰劳,王世充以士兵数量少、持续作战疲劳为由推卸责任,杨侗增派七万军队,交给王世充。

  得到增援的王世充立即出战,击败瓦岗军,屯驻巩义(现为郑州代管市)北。

  义宁二年(618年,该年5月李渊称帝,改元武德,亦为武德元年)正月十五日,王世充命令各军自行搭设浮桥,渡河进击李密。

  由于没有统一的进攻发起时间,隋军各部进度不一、各行其是,速度快的已经渡河发起攻击,慢的还在对岸架桥。

  虎贲郎将王辩一举攻破李密大营外栅,营中惊扰难安,即将崩溃。眼见胜利在望,不明军情的王世充却鸣金收兵。逃过一劫的李密趁机反攻,阵斩王辩,隋军大败。涣散的士卒争相逃命,在浮桥上被挤落水中淹亡的就达上万人。

  王世充不敢返回东都,向北退往河阳(河南孟州西)。当晚,浑身湿透的士卒,在疾风寒雨中又冻死上万人,王世充仅带数千人到达河阳。

  羞愧难当的他把自己关进监狱向越王杨桐请罪,杨侗实在无人可用,只得派使者赦免了他,将其召回东都。为了安抚王世充,让他继续效命,还赏赐给他不少的金银、美女。

  王世充收拢余众,得到万余人,自此屯驻含嘉城(洛阳老城西北),不敢再出战。

  李密乘胜进占金墉城(洛阳东北),驻军城内。东都近在咫尺,城中可以清晰听到瓦岗军的钲鼓声。

  不久,李密统率三十万大军集结于北邙山(洛阳北),向南进逼上春门(洛阳城北门)。

  十九日,隋将段达、韦津出战。见到兵威盛大、气势如虹的瓦岗军,还未接战隋军就败逃而去。李密追击,隋军大溃,韦津被杀。于是,偃师、柏谷、河阳等地隋军全部降于李密。

  窦建德、朱粲、孟海公、徐圆朗均派使者劝李密称帝,李密部下裴仁基等也请李密登基,李密说:“东都还没平定,此事不宜再议。”

  在瓦岗军的持续高压下,东都粮食匮乏、兵力不足。越王只得以“守城不吃公粮授予二品官”为条件招募士卒,以至城内手执笏板上朝的商贾不计其数。

  如果不发生意外,李密攻破东都指日可待。谁知天公弄人,一次意外事件,让李密再也没机会踏进洛阳。

  【06】 隋炀帝之死

  李密与王世充在洛阳对峙,李密虽屡胜却无法给王世充致命一击。王世充像牛皮糖般粘住了李密,打也打不掉、甩也甩不脱,两人之间形成了一种巧妙平衡。

  打破这种平衡,要么一方内部生变,要么遇有外力介入。而这个外力,此时正在江都(江苏扬州市江都区)酝酿。(加图片,隋炀帝)

  话说隋炀帝到达江都后,在身边佞臣挑唆下过得更加荒唐。他在行宫中改建了一百余间宫室,每个宫室都住有一位美人,室内陈设极尽奢华。炀帝安排她们轮流坐庄,请大家饮酒作乐。

  炀帝与萧后每天都带着一群姬妾,依次在宫室间巡行宴饮,酒杯从不离手,千余美人也时常喝醉。

  炀帝毕竟是一国之君,眼看锦绣江山乱成这样,难免忧郁难安。闲暇时,他总是身着短衣,手执木杖,信步漫游在宫舍楼阁中,像是要把这世间美好深深印刻在脑海。

  炀帝博学多识,精通易经卜算,爱说当地吴语。时常在夜深时于庭院设酒,边仰观天文边与萧后饮酒聊天。一次,他手端酒杯,醉意朦胧的对萧后说:“侬知道,外面好多人想害侬。但侬仍可像陈后主那样做个长城公醉生梦死,而你也可继续做沈后(陈后主之妻)!”说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还有一次,炀帝对着铜镜仔细端详,突然扭头对萧后说:“可惜了我这颗大好头颅,也不知会被谁拿走。”萧后吃惊的问他为何要说这种话,他笑答:“生死有命,苦乐贵贱本无常态,又何必介怀!”

  炀帝知道中原已乱,无心北归,想要迁都丹阳(现为江苏镇江代管县级市)、据守江东。召集群臣商议,内史侍郎虞世基等极力赞成,右侯卫大将军李才不同意,坚持让炀帝早还长安。与虞世基争得面红耳赤,恼怒之下扭头就走。

  门下录事李桐客也认为:“江东潮湿低洼,土地险要狭窄,如果内奉万乘之君、外供三军之众,恐怕这里百姓无力负担、苦不堪言,最终导致叛乱。”

  御史当即弹劾李桐客诽谤朝政,其余公卿大臣明白了这是炀帝意思,便都附和同意。

  跟随炀帝到达江都的骁果大多是关中人,他们久居外地思念家乡,看炀帝毫无回去的打算,暗地都想叛逃回家。郎将窦贤率所部西走,被炀帝派人追上杀死,而逃亡事件仍然屡禁不止。

  炀帝很欣赏虎贲郎将司马德戡,派他率骁果卫护江都东城。司马德戡一来害怕骁果大批逃走,自己担责被诛;二来李渊父子已经占据关中,担忧家人安危。

  两难之下,便找好友元礼、裴虔通商量,决定带着骁勇一同西归。他们分头招集同党,与虎牙郎将赵行枢、鹰扬郎将孟秉持、符玺郎将朱方裕、医正张恺、侍卫杨士览等人一拍即合。这些人旁若无人的谈论逃亡计划,没有半点避讳。

  一位宫女向萧后报告有人造反,萧后让她找炀帝,结果炀帝认为宫女胡说,派人把宫女斩了。此后又有宫女找萧后,萧后淡淡的说:“天下事既已无可救药,又何必说它,徒增烦恼而已。”

  赵行枢和将作少监宇文智及关系很好,杨士览又是宇文智及的外甥。两人便把司马德戡的计划告知了宇文智及,宇文智及大喜。

  司马德戡等人约好三月十五日启程,宇文智及说:“主上虽然无道,但威令仍存。如果你们只想逃走,窦贤就是下场。现在天亡大隋、群雄并起,和我们一样想造反的有数万之多,何不一起做大事,成就帝王之业。”(宇文化及图片)

  司马德戡等人觉得有理,共同拥立宇文智及的兄长宇文化及当首领。事情定下来才告诉宇文化及,宇文化及素来懦弱驽钝,当即脸色大变冷汗直冒,犹豫很久方才答应。

  宇文兄弟是隋朝已故名将宇文述之子,哥俩不干正事,游手好闲,却深得炀帝欣赏。

  司马德戡让许弘仁、张恺在骁果中散布谣言,说炀帝准备把骁果全毒死。骁果们相互转告,人人害怕,反叛的心更加急迫。

  三月初十,司马德戡叫来骁果大小头目,将自己计划和盘托出,众人齐声赞成。

  当晚,元礼、裴虔通在行宫值班,负责殿内接应;唐奉义负责关闭城门,与裴虔通约好,殿内各门均关而不锁。

  三更时分,司马德戡在东城集结数万人,举火与城外呼应。炀帝看到火光,听见外面喧哗,把裴虔通叫来询问何事。裴虔通旁若无事的说:“草坊着火了,正在扑救。”炀帝信以为真,没再多问。(加图片,司马德戡)

  宇文智及、孟秉则在城外集结了千余人,分别把守各街巷。燕王杨倓察觉有异,趁夜从芳林门一侧水道中潜入城内,到达行宫,诈称自己中风,危在旦夕,需面见皇上请辞。大事将发,裴虔通怎么可能放他进去,让人把他囚禁看护起来。

  十一日,天色未明。裴虔通领着司马德戡交予他的数百骑兵进入宫殿,逼迫内殿卫士放下兵器退出。右屯卫将军独孤盛惊诧地质问裴虔通:“你带这些兵干什么。”

  裴虔通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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