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母后巧施以计,立推看中的王储,国王无奈只好应允第2/4段
“我弄明白了,”这女巫边说,便把手向大臣轻轻地伸过去了。
看见这一情形,大臣随手将早已准备好的几枚硬币丢进她的手里。
“怎么硬币中连一枚金币也舍不得给,啊?”
“等给我捎来有价值的重要消息,你自然就会得到金币的.....”
这一占卜人虽说上了年纪,身材却保持着健美的清瘦,有一副黝黑的脸庞、双耳还佩戴着一副硕大银耳环。这时只见她走进被誉为“新珍珠闺阁”院落里,停下脚步,环视着周边景色。她先是眯缝着一对黑眼睛将这座高墙环抱、森严壁垒的庭院仔细打量了一番。与国王别处后宫妃子的居所相比,这里依旧普普通通的,没什么特别之处,院落里一边坐落着一排没有窗户的平房,房前有一个凉台,其敞开的五扇门将与平房相连接。院落中一条小溪流淌,徐徐流入环形水池当中。周边摆放着两个花坛,玫瑰花朵盛开绽放。靠近高耸围墙一隅,在一棵高大枝叶繁茂的杨树绿荫下,搭建了一座土库曼式华丽帐篷,帐篷外装饰则启用清一色白色毡毯,毡毯上则用五颜六色毛线绳交叉地捆绑,用以固定和强化毡屋的稳固性。
依兰 ?托儿赤用手捋了捋条形纹理长袍,便迈开步子向水池边走去。水池边石台子上坐着一个身段娇小、脸色黝黑、一双乌黑眼仁的姑娘。她正在用手指捡起青色喀什噶尔小碗里盛装米饭颗粒不时地扔进水池里,喂养水池里正在水池里游动的几个鲫鱼鱼苗。在欣赏鱼苗的同时,她在想着自己的心事儿。依兰?托儿赤扑通一声跪拜在石板上,一边亲吻着姑娘身上那件暗红色衬衣衣角,一边用夜莺般嗓音柔声细气说道:
“近来过的如何,还好吗?你这让人百看不厌的‘魔笑之神’!来!让我亲吻你这光滑如玉的手臂,触摸你魔力般的身影!”
随后,占仆女在姑娘身旁坐了下来。她使出浑身解数,极尽阿谀奉承之事儿,说尽好话,试图以此来感动眼前这个美人儿,与此同时,占卜女在心里想:“让人纳闷的是国王怎么被她迷上的?她个头矮小,这脸蛋肤色黑的像个杏仁儿似的,再说她身上没有一丁点儿闺阁中其他靓丽的妃子所拥有的魔力般丰满以及矫健身段。咱这国王的怪癖、嗜好真让人不可思议啊。”
“最近草原上有什么新消息?人们对此有那些议论?”古丽 加玛冷不防地用这句话地打断了占卜女,直接问道。
“不久前,有个汗王派人来将我用骆驼接过去,要我给他治病。他得的是姑娘相思病。到了那儿,我才听说了。当地人还很惦记你呢,说你是个有福之人。他们还说,花拉子模国王很宠爱我们的土库曼美人儿,她五指上戴满了闪着蓝光的各种宝石戒指,搭建起了白色帐篷,地上铺满波斯产的花色地毯,御膳房每天做各式烧烤、油炸的野鸡以及鸭肉里装填阿月浑子果仁等美味佳肴供她尽情享用......”
“其实,事实并不像你所想象的那样。我只不过是头顶上顶着个国王妃子的空名分而已,论辈分,名次排在第三百零一位。消息很闭塞的草原上的人们哪里知道我现在所处的困境,只知盲目地羡慕虚假的表面。谁能理解我此时此刻那可日夜思念卡拉库姆荒漠上刮起的夹杂着艾蒿及杜鹃花混合味的阵阵清风的这一心思呢?然而,在这儿,每日从国王御膳房冒出的油烟将我熏得头疼难熬。身处那顶白帐蓬里,除了能看到那一堵灰色院墙、了望塔以及这棵白杨树外,什么也看不到,这心里总是感到空荡荡的,无依无靠的。即使住在白帐蓬里有啥益处?还有一次,我还想爬到这棵杨树上去眺望我那远在天边的青色的草原故乡。还没等爬上去,却被太监们给拽了下来。到后来,他们把荡秋千的两根绳索也给拆掉了,连这都不让我玩了。你说,我在这儿还能好过吗?”
“假如我有你这百分之一的福分,我就知足了,就会感恩戴天的。你想想,谁会把夹着阿月浑子果仁的这等野味美食送给我享受?这世上没人会这么做的。”
“姑娘们!古丽 加玛大声招呼起来,“把餐桌收拾好,弄些好吃的来!作为一个女人,我请你给我算个命吧!”
听这话,紧接着有两个女仆向白色帐篷方向跑去。这时,一个头上扎着缀着银币饰件红色头巾的、有个有一定岁数的土库曼女人也走过来,就地坐了下来。她好奇并带着仔细观察的神态看着眼前这占卜女算命时的一举一动和异样的神态。
这时,只见这位占卜女挥舞着双手并熟练地将一块橙黄色方头巾铺在石板上,紧接着又顺手从红色小布口袋里拿出一把夹杂红黑两种颜色的豆子,撒在头巾上。一面用一个骨质的细棒在豆子上画着圆圈动作,一面又用留里(今阿富汗境内的一支游牧部落称名)部落方言在嘴里念念有词地念叨着。过一会儿,她睁开那双充满火焰的一双黑眼睛,转动着青色的眼珠,用她那嘶哑的嗓音低语道:
“这儿的红黑豆告诉我说,就像老年人曾教过我一样。在那草原地区有一个年轻小伙子,他虽年少,但是个有名勇士。途中遇上老虎,他不慌张,拿起弓箭勇敢地放箭射杀它。即使遇上十个歹徒,他会第一个向他们冲过去与他们厮杀,最终将他们全部杀死。近来这个勇士害了一场相思病把你日夜思念,夜不能寐。巴赫希的情歌让他着迷,欣赏着美妙的歌曲,仰望着星空痴迷.....‘他说,她的眼睛就像天上的这些星辰一样明亮清澈’我看你动情了是不是,唉声叹气的。是不是我猜对你的心思了。”
古丽 加玛全身抽动地颤抖起来。随着上身的晃动,她身上挂缀的金币、银币等饰物相互碰撞而发出叮当声响。只见她用手揪住其中的一枚,狠狠地揪了一下,想把它拽下来,可饰物纹丝不动地仍停留在原处。
“艾尼江!去把剪刀给我拿来!”
这时,迟兰? 托儿赤柔声柔气地说了一句:“你那把白柄匕首呢?草原来的一个姑娘家,该随身带着一把匕首在身边的,是不是,啊?”
这话在古丽加 玛的脸上掠过一丝不安的表情,让人难以猜透其中隐藏的奥秘。土库曼老女人慢腾腾地挺直腰身站立起来,走到帐篷里拿来一把手工制作地毯时使用的大剪刀过来。只见古丽 加玛接过大剪刀,迅速地从衬衣上剪掉一枚金币饰物,紧紧揣在乌黑手心里低头不语。
“你刚才说的害了相思病的勇士是你自己编造一个故事。不然为何不把这个勇士的大名直接说出来呢?”
“那是因为这些豆子没能告诉我。不过,你心里很清楚那个人的尊姓大名的。”
“钦察部落派人将我强行弄到这座宫殿里的。说实话,在那儿,确实有不少年轻人暗中迷恋着我,还为此大动干戈呢。这些老人们,也不想想,我们心里真心喜欢的人是谁呀?”
“你这个花心的喜鹊,少在这儿给我多嘴,满嘴里尽是胡说八道,”土库曼老女人板着长脸插话说道,“作为国王的妃子,这心里头只能有花拉子模穆哈穆德国王一人才是。我们国王-他英俊犹如再生的鲁斯坦,勇气和胆识超群的伊斯坎德尔。这宫里的每个女人就是为他一人活着,为他所思,为他所想。古丽 加玛!别听这阴险的女人胡言乱语,以免受骗上当。”
就在这时,头戴大缠头巾的肥胖太监推门,走进院子里来,他看到占卜女并向她招手示意。占卜女急忙向他走去,她知道得罪不起这宫中拥有生杀大权这个人。他们俩站在那儿悄声细语地交谈起来。没过多久,占卜女又急忙走回来,跪在石板上,扯着古丽加玛的衣袖,又说了起来:
“请你别见怪,我是个无用的小人。我现在不得不和你告别,要去给刚刚立为王储的奥兹拉克母后占卜,我想没这福气能跟你尽情享受这静怡美好的时光了......”她虔诚地低头吻了吻手中赐予那枚金灿灿的金币,跟随太监的身后,从这座宫院大门向外走去。
八、少女被关在“毡子房屋”,放老虎进来作伴。关键时刻,江洋大盗挺身来救美女
坐在似乎与外界隔绝、极其安逸、寂静的一间房间里,国王正忙着处理各项政务。“隔墙有耳”话虽这么说,但在这里,在这间房屋里绝不会允许有这种事情发生。地上铺着地毯,房间没有一扇窗户,就好像置身一口井里似的,只有在天井上开了几个便于排气的小口子,到了夜间通过这些小缝隙才能看到夜空里闪烁的星星点点。只有在这样一间神秘的房屋内,国王才可以与前来的刑事总监面对面地交流或者听取王宫大臣有关后宫众多且整天惹是生非那些棘手的妃子近况禀报等诸多事宜。他们在此可以畅所欲言,毫无顾忌。也就在这间房屋内,国王向自己的亲信密密地下达了如下圣旨—将那些在宴会上口出狂言、不知忌讳的大胆汗王给我秘密处死或者对那些用软硬兼施的办法拖延、拒绝向国王敬献金条的吝啬伯克采取强征性措施,派出蒙面人恐吓、骚扰他们,使他们不得安生,看他们敢不到宫中进贡。过去常有这类怪事发生。当每次这间房屋门前挂着一个毯子,国王与一些被邀请来的亲信在里秘密会晤后,第二天拂晓,就从高耸入云的塔顶上某个不知其名的人就会被莫名其妙地推下去,在发出声嘶力竭的惨烈求饶声后便一头栽倒地上摔死。这种事儿屡屡发生。有好几次,在黎明月光朦胧的时分,看国王那些刽子手们又动手了,他们把国王厌恶的那些人装入麻口袋里,拉到船上,将船驶到杰浑河水流湍急、深不见底河段将麻袋抛入水中。开阔的河面上忽然响起歌谣,歌中唱到:
春天百花齐放,迎来夜莺放声歌唱
美丽的花园朵朵玫瑰竞相开放
船夫们接着拉起歌来,唱到:
啊!花拉子模是多么美丽的地方!
这一夜,国王阴个脸,躲在这间房屋内心事沉重的,很少能见到他的身影。见宫殿大臣禀报,说有人到他儿子扎兰丁那儿拜会。
“骑着高头大马的三个土库曼人曾拜访过他。其中一个还挺神秘的,还用纱巾蒙着大脸。不过,他的模样倒是很年轻,有一双鹰一样明锐的眼睛,身材匀称,硬朗。”
“为何当时没逮住这个人?”
“不好动手。就在附近的小树林里还有接应的一队人马。约莫有四十来个不要命的土库曼秃小子。我手下有个眼线,常去土库曼人聚集的市场上的一个叫麦尔丹的茶馆。听他回来给我讲,那儿的人们议论说,多次提到了卡拉? 昆洽尔这一名字......”
“是他呀!卡拉 昆恰尔,他是这一带商队的一个大刺儿头。”
“陛下!是这样。要不就让王储.....”
“别提他了。他已被废黜了。”
“你的圣旨就代表了真主的意志。既然这样,作为一个有伯克的身份,他不该跟一个在商道上出没的盗贼有交际往来,这不合体统啊......”
“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啥事儿都会发生啊!”
“国王陛下!譬如说,派他到遥远的地方当差,去麦加圣地朝觐先知棺木后,他会不会不再与那些土库曼部落的人打交道了?”
“我已经想好了,准备把他派到与印度交界的加兹尼任总督。即使到了那儿,他还会把那些与本国王作对的诸汗纠结在自己身边 ,鼓动他们去征讨中原地盘。到那时,花拉子模国就仿佛被切开的西瓜一样,四分五裂,诸侯为王的。如此看来,还是把他留在身边好一些的,至少我可以随时掌握他的一举一动的。”
“这招高明。”
“总是摇着尾巴卖乖的,你给我听好了!从今以后,倘若有关卡拉 昆恰尔像出入游牧草原大鸣大放地来往于玉龙杰赤这一带这样的传言再度传到我的耳边时,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到时候你这个带着一副死鱼眼睛的脑袋有可能就会搬家,被牢牢地钉在扎兰丁王宫门前的树桩上去的。你要小心着点!”
“安拉保佑,使我免于遭遇到这种惩罚!”大臣边嘟囔,边起身退了出去。
这时,一个年长的太监走进并禀报说:
“遵照陛下的旨意,已安排古丽 加玛妃子陛下寝室等候,请吩咐。”
国王不情愿地欠了欠身,站了起来。
“现在你去把她带到这边来,直接到门上挂着毯子的那间屋里好了。”
国王走到廊庭,驼着腰背,推开一扇狭窄的板门走了进去,而后沿着旋转楼梯口拾级而上。他走进一间小屋,俯身贴在一个细长雕刻花纹的木制栅栏跟前,屏住呼吸,窥视着眼前在这间铺着地毯的房屋内将要发生的一切。
这时只见一个驼背弯腰,脸上未蓄胡子,宽大的胯骨上系着克什米尔产的长纱巾的老头儿走了过来,他利索地打开雕花门板锁扣。手里拿着银烛台,银烛台上的四支蜡烛火苗忽右忽左闪动着。
他回头看了看跟在身后的这个身材矮小、头上披着花布头巾的姑娘,很是同情,不由自主地感慨道:
“走吧!再往前走!”他尖声尖气地嘟囔了一句。
他举起烛台,顺手用力地推开有些笨重的门帘走了屋内。好像有意逃避天花板上安装的暗器撞击似的,进门时古丽 加玛自然而然地垂低腰背,溜了进去,脱下鞋子,放在门口,向前走了两步,环视着屋内的陈设。
房屋很小。墙上四周挂满了布哈拉产的各式红色地毯。这间屋像个玩具房似的。屋顶显得高耸入云,很高很高的,快要触到天井上了。
这时,老太监转身走了出去。只听一声咔嚓门被锁死了。在高空处,从一扇雕花木制栅栏外面呈半圆形的窗户透射出一丝光线。兴许,太监把烛台放在那儿了。在亮着烛台光线的对面也有这么一扇窗口,透出来的光线却很暗淡。该不会有人从这扇窗口向这儿里窥视呢?
抖起来。随着上身的晃动,她身上挂缀的金币、银币等饰物相互碰撞而发出叮当声响。只见她用手揪住其中的一枚,狠狠地揪了一下,想把它拽下来,可饰物纹丝不动地仍停留在原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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