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长沙丧夫第1/2段
为了不让那煎熬将她击垮,赵杉只能勤而又勤地做她的本职工作。
编录名册、分配住所、发放物资、调节纠纷等等,每日都要忙到深夜,有时疲乏得支撑不住,和衣伏在桌案上,便就沉沉睡去。
连之前每日睡前必做的功夫——将史书所载与当下的日子对照,以提前知晓即将发生的事件,都没有精力再去计较理会。
自萧朝贵所带前锋部队出发一周左右,喜讯便络绎不绝的传回来:先是克了永兴,后又占领安仁、攸县、醴陵。接着又过了两三天后,便传来石马铺会战胜利的消息,报信的通讯兵还带回来一封萧朝贵口授,曾水源执笔的信件。
诸王见信俱是喜不自胜。唯有赵杉看出了萧朝贵在信中流露出的轻敌情绪,而当她掰着手指去数算日子时,才猛然觉察不过六七天后就是萧朝贵中炮受伤的日子。
在经过一宿激烈的自我说服与反说服的思想斗争后,她还是没能承受住内心的煎熬。次日早上,匆忙留了一封写给天王的“请罪书”,着人送去天朝,便与敏行改换普通民妇的装束,选了两匹快马,驰往长沙。
赵杉本以为沿途道路已被太平军打通,日夜兼程,不过三四日后定能赶到长沙城下。但最终到达长沙的时间已是整整十天以后。
事实证明,她过于乐观地估计了战场形势,萧朝贵所率的太平军前锋精锐,虽然表面上先后攻克了自郴州至长沙一线沿途的数座重镇永兴、攸县、醴陵等。但并没有据守,沿路追袭而来的清军又迅速重夺失地。
在途径永兴县城时,却又偏赶上清将张国梁率部进城搜掠民财。张国梁下令封闭城门,在城中大搜大索了三日,才开门方行。
赵杉与敏行为掩身份不得已弃马混在出城乞讨的难民队伍里,几经辗转,数度折返,才又重新寻到了去往长沙的准确路径。
待到赵杉越过重重障碍,到达长沙城南太平军的营地时,重伤快一周的萧朝贵已是气息奄奄。
临时搭建的营房军帐中,面色灰白双目圆睁的萧朝贵躺在低矮的木板床上,李开芳、曾水源等将官环绕床前,个个长吁短叹满面愁容。当下见了从天而降的西王娘,俱是一副惶惶然不知所措之态。
赵杉在帐里默然站了片刻,冷冷地道:“你们都退下,处理军情去吧。”
诸将官告退,赵杉席地跪坐于萧朝贵身边。她静看着他那张被伤痛折磨得畸形可怖的脸,伸出汗涔涔的手,附在了萧朝贵逐渐冰冷的手上面。压抑已久的泪水,不可遏制的涌将出来。
她与他做了近三年的挂名夫妻,两个人除了在谈及公事时还算心平气和,其他时候的所言所行无一回不是变相的找茬添堵。由于内里的脾气秉性到外在的体貌形容,各方各面的巨大差异,再加上周围错综纷杂的人事纠葛,他们之间大概永远都不可能产生男女之情。
但这一刻,赵杉却又不知何故的实实在在的为他心痛,且痛得很深。深切的自责加莫名的感激,充斥着她的全身,使她骤然明悟,她已经从心底里坦然之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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