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惜:琉璃碎第2/3段
“我当时自认不是池中物,只待时而飞,哪受得了被人拒绝?她越不肯,我就越上杆子。我变着法儿弄来珍奇宝贝哄她开心,又千方百计地想和她扯上干系。可她一直冷冷淡淡的,始终不肯与我多说一句话。”
“一日,她家下人前来找我,说她请我去见一面,又说二人私会,不要带任何小厮。”梁惜笑了笑,“我跟去了,被人拖到胡同里蒙着头打了一顿闷棍,头破血流,浑身是泥。快要晕过去时,却被人踩住了头,那人不屑地说,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再围着她转,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昭昭问:“这人是那姑娘的小情郎?”
梁惜摇了摇头:“不,他是我的发小,李仓丞家的公子。”
见昭昭没听懂,他解释道:“幼时我们父辈还没交恶,我们关系也好。但我那会儿不知道自己与他的身份有多天差地别,相处时多有冒犯。他记仇,在府学时带头刁难我,后又听说我与人结亲,便又先接近了那姑娘。”
“我挨了打,却不认输。我去找她找得更勤,跟在她身后像条狗。终有一日,她看向了我,说可以嫁给我,只要我能在乡试中一举夺魁考得解元,她便嫁给我。”
“我发奋努力,在家中苦读半年。秋闱那日下笔如有神助,提前交卷离了场。”
说到这里,梁惜眼中隐隐透着少年时的得意,很快又黯淡了下去:“放榜时却没有我,整整一大张榜纸,却偏偏没有我的名字。”
昭昭猜到了后事,有些不忍地问:“榜首是谁?”
“是李仓丞的儿子,李牧。”
陈年旧伤,反反复复揭开多次,已感觉不到疼了。
“我认定有黑幕,便去打听自己为何落榜。花了许多银子上下打点,才晓得理由竟是‘污卷不录。’”梁惜自嘲一笑,“谁污了我的卷子,我不晓得,我只晓得李牧的那篇文章是我写的,他原封不动抄了一遍,便成了解元。”
“我爹劝我忍了,三年后错开他再考一次就是。可我如何忍得了?淋着大雨就去找李家说理……想来也是好笑,我又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了,在李府门前破口大骂,引来无数路人驻足。很快府门大开,家丁拿着杖子出来,把我好一顿打,浑身的血混着雨水,衬得我像死狗一般。”
“我家老仆哭着把我背回家,说少爷你真傻,忍了那么多年,再忍三年又怎么了?就为个女人吗?”
“我趴在他肩头奄奄一息,说我只是不甘心,不甘心生来就被人踩在脚底。”
“那顿打让我险些丢了命。她爹见我前途无望,上门要解除婚约。我不想耽误她,便同意了。”
“可女人真是奇怪。从前我愿意时她不愿意,到我不再强求时,她却肯了。她在家中以命相搏说要嫁给我。她娘问为什么,她便哭着说,梁郎是为我才去李家要说法,他如今成了这副样子,我不能不管他。”
“她来我家,坐在我床边对我说,好好养病,她等我,三年后再考一次就是。”
梁惜眼中泛起泪光,他转过头,再不看昭昭:“还没到三年后再考,我们就成亲了。那天宾客无数,正是烈火烹油时,李牧却带着人来了。”
“李牧打着贺喜的名头来,身后的狐朋狗友又提起我以前的狼狈事。又说李牧曾与她有过牵扯,说她早已是不洁之身。”
“这种事如何自证?我护着她,却挡不住众人对她指指点点,场面一阵嘈杂,她把簪子抵到脖子上,说愿意以死证明清白。”
“我拼命拦她,可簪子还是划伤了她。我看着她的血染红了掌心,便什么也顾不得了,我抱着她离场,把所有讥笑丢在身后。”
“那天晚上大夫走后,我握着她的手说我相信她。她却对我淡淡一笑,你一个人相信我没有用,他们说我脏了,那我就是脏了。”
“没多久,终于等到了乡试重开。我再次参考,文章写得比三年前更加精纯,再加上没了人刻意刁难,我自信一定能中。”
&我写的,他原封不动抄了一遍,便成了解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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