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算命老人的谶语第2/4段
进了庄子,只见村子里关门闭户,四下里除了风的声音,雪的亮光,人畜皆没有动静。风雪中,庄子里,门户前,连个玩雪的孩子也没有。
陈正南见村里大多数都是土坯房子,砖瓦房人家稀稀数户,更有一些人家干脆全是柴草房。他便选了离自己最近有院的砖瓦房走去。
“啪,啪!”
陈正南小声地敲门,但没有反应。他只得加了些力气,又敲了几下。
片刻后,有一婆子从里面问道:“外面是谁啊?这大雪天的。”
陈正南答道:“我是过路的,在雪地上实在是走不动了,想在这里打扰你,讨个落脚。”
那婆子答道:“这事我做不得主,容我禀报主人一声。”
过了好一会儿,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位近五十岁的老汉开了门站在陈正南面前,那人白面黑须,身材结实,看上去有些面善。一只黄狗吐着白气,摇着尾巴过来反复闻陈正南身上的气味。
陈正南谦恭地道:“大叔,我过路此地,在雪地上实在是走不动了,想在你这里讨个落脚。我身上有盘缠,照付你饭钱、住宿钱,只请大叔照顾一二。”
那老汉身材健壮干练,像个见过世面的人,他上下打量了陈正南,笑道:“我这里不是旅店,要是住店,还得请你再往南走八里多路。”
陈正南意识到自己语言不妥,忙陪笑道:“老伯,我有失言之处,还望谅解,请给个方便,照顾一二。”
老汉拉开院门:“谁出门走路也不能背着自家房子走,是吧?快请进来。”
说着,他接了陈正南手中的缰绳,牵到正院东边的马厩里,拴在槽上,又上了些草料。
马厩里有三头耕地的黄牛,两匹马和一头毛驴。
陈正南打量着房屋前后院舍,看出这是户殷实的人家,且居家有些许讲究,四下里的耕田农具摆放整齐,地面平整干净,不是个普通农家。
老汉引着陈正南进了西厢房,里面摆了一张床,有小木桌,方凳两只,一个书柜,里面放着一些经书子集,和一些农经的、阴阳的书本,墙上挂着斗笠之类的杂物,看上去爽利整洁,像个年轻人的书房。
“敢问贵姓?”主人家顺手拿了块布,擦拭床上、桌上、凳子上的灰尘。
“哦,晚辈姓何,何标。”陈正南熟练地报出这个假名。
“哦,我姓钟,大号仁轩。这庄子便叫钟家村。你且先在这屋里休息一下,正好我们一家也还没有用饭,且等下我们一同用吧。”
陈正南道了谢,钟仁轩便关了门出去了。
陈正南从窗子看着外面的茫茫大雪,一时间不禁茫然,感觉自己如同身在梦中。
一恍自己还在愁困之中,转眼间就已经身处这安然的人家房舍,吃饭住宿都有了着落,一时心头放松不已,
这人家房舍布局,和自己家有些相仿,只不过比自己家更宽阔些,院子更大、房子更多、更敞亮。可是自己的家呢,现在是个什么样子呢,应该被官家罚没了吗?
爹娘自杀而亡,姐姐呢,姐姐一定受到了自己的牵连,她还在外边逃亡吗?特别是这新年将到的光景,她们一家在哪里呢。自己,这个年该如何去过呢?
忽然,门被推开了,一位相貌温和的妇人,应该是钟仁轩的妻子,抱了被子进来:“客人,饿了吧,饭菜马上就好!”
陈正南帮忙接了被子,那妇人便递给他,自己去放置垫被。
陈正南忙道:“伯母,我还不饿,多有打扰了。”
那妇人停下手里的活,上下打量着他,道:“这不算啥,谁都有遇到难处的时候。你且放宽心在这里歇下,总要等这雪下得停住了,路上可以行走呢,我看得几天下呢。冻住的雪路,骡马容易滑倒伤腿,伤了可是难治。”
陈正南帮着她整理床铺:“实在是叨扰,打扰府上了。”
妇人一笑:“后生,你是姓何?”
陈正南点头:“晚辈是姓何。”
妇人又问:“你眼下可有二十岁?
陈正南:“晚辈十七虚龄。”
妇人点点头:“好,你且休息吧。”她说完推门出去,将门掩上。
陈正南斜躺在床上,胡思乱想间,想到自己不知道去往何处,不觉有些发愁。
约半个时辰后,一个婆子推门进来道:“小何,请到正房用饭。”
陈正南道了“多谢”,起身随她一同前往正房。
进了门后,只见八仙桌被从条几案下抬出,上面放了六样各色炒菜,有肉有鱼。
四个桌凳围在四方。
看来,中午有四个人一同用饭,他寻思除了钟老夫妇,应该还有他们的儿子,只是奇怪为何到现在没有见到。
谦让一番后,陈正南请钟仁轩坐了主位,自己打横坐了东边。钟仁轩拿了酒瓶、酒盅,倒上酒。
陈正南忙站起来道:多谢老伯,小侄不会用酒,望你见谅,请您随意。”
他此前也曾在家陪父亲多次用些淡酒,但现在逃亡在外,为了处处小心,便婉拒了钟老的好意。
钟仁轩笑道:“现今天冷,用点酒水暖暖身子正好,但饮得感到酒力才好,正值你这一路累了,下午你更可放心睡个大觉。”
陈正南见对方一番诚意,待自己极热诚,便接过一盅酒道:“老伯厚情难却,如此,晚上就用这杯酒陪你老人家吧,只是,我只能用此一杯。”
这时,婆子从外面开了门,一位丫鬟从外面捧了一碗汤进来,放在桌中,转身退出,紧接着,一位和陈正南年龄相仿的女孩同她母亲从外面进来,来到桌旁。
钟仁轩道:“这是小女香兰。”
陈正南忙站起来拱手行礼,那香兰温和淡然一瞥,屈膝给他还了个万福,方才按父亲的安排坐在陈正南对面,她母亲自坐了下首。
陈正南不由得偷偷打量香兰,只见她眉唇间透着一股和善温柔,瓜子脸盘,两颊融融,眼若澄塘,双目晶晶,看上去很是贤惠可人。
此后许久,陈正南每每忆起香兰,还记得那日她头上挽乌鬓,斜飞凤钗,袅娜纤巧,举止大方,看上去极是可爱的神态。
一杯酒下肚,众人一起吃起来,很快便冲淡了陌生感。
钟仁轩与陈正南谈了些天气和旅途行程之类的话题之后问他:“敢问,公子此去何地,在这寒冷的腊月里出门,一定是有急事。”
陈正南已经想好,此后的行程,但有人问自己的旅程目的地,就按赵学成的说法讲一遍,于是说道:“晚生要去河南南阳,给在那里官府做事的大伯父送信,因为奶奶得了病,眼看不好。我自己父母双亡,和老叔、爷奶生活在一起。眼下老叔让我去请大伯回家主持一切。”
钟仁轩点点头:“难怪,原来你这是去送信。”
陈正南想,我手头还真的没信,便直言道:“我手上也没有信,只是去请伯父回来。”
钟仁轩“咦”了一声,片刻后又问:“府上你老叔目下做何事呢?”
“哦--”陈正南有些惊慌,他以前很少扯假话,这一路上的逃亡,逼迫他改名换姓,但没想到眼下还得接着瞎编。
好在他头脑机灵,反应很快,立刻就想到了被自己杀死的两名公差,便随口答道:“我老叔在本地县衙里做事,管的是库房钱粮。”
“哦,好,原来你们是官宦之家啊。”钟仁轩看着他,点头微笑。
一时,香兰早早用好了饭,才又瞥了一眼陈正南,道:公子请慢用,失陪了。”
她起身后微微躬身,点下头,便先去后面了。陈正南还了礼坐下,一时几个人也就吃罢了饭,婆子和丫鬟过来收拾了桌面,捧了茶上来。
喝了茶,钟仁轩和陈正南聊了会儿天,见他有些困倦,便起身送他去厢房里歇下。
陈正南这些天来旅途劳累,打尖、下榻的马车店乱哄哄的,还一路提心吊胆,万分小心,真是吃不好睡不安,眼下得到如此热情款待,在软床香被上躺下便觉得格外温暖,解衣躺下后,他便很快呼呼大睡起来,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
花开两朵,单表一枝。
且说陈正南睡下后,钟仁轩夫妻也回到卧室。
“你看这后生如何?”钟仁轩问他妻子。
“是个实诚人,一个路人罢了,你问这为何?”他妻子不解。
“我觉得他和我们香兰很是般配,你意下如何?”钟仁轩问。
他妻子很是吃惊,满脸疑惑地问道:“人家只是个送信的外乡过路人,什么底细都不知道,你怎的有这个念头?难怪你居然让香兰抛头露面的,不成个体统。”
钟仁轩微微一笑:“呵呵,sp;陈正南道了“多谢”,起身随她一同前往正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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