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一章 凌晨一点的雪色第2/2段
大脑无法判断是安全还是危险,也无法判断身体的轻盈是由于醉酒还是失重。
她看见橙色的灯光由远及近,看见雪花从眼前坠落,像快速靠拢的白色星星。
后脑与脚踵所触到的是柔软的冰凉,男人倒着出现在她的视野。
“你在做什么?”他问。
她闻到他身上的酒气,被风雪一点点濯涤。
她抬了抬眼皮,看向旁边的建筑,二楼有个房间的窗户大开,灯光刺得她的眼睛发疼。
她闭上了眼,不看那灯光。
“你从楼上摔下来了?”
也许他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也许是他的话音被风声所遮蔽。
雪花慢慢消失,夜幕变成天花板,入眼的是室内刺眼的灯光,她闭上了眼。
她记起,风曾轻轻拂过脸庞,短暂的温热过后,凉意更浓。
冬日正午的阳光有暮夏傍晚的余温,松针深处,琥珀透着茶花的红。
只淡淡的一瞥,她沉湎于那艳丽之中,不知疲倦地放纵。
直到淅沥变作滂沱,直到黎明破开夜色。
枕边的男人很安静地睡着,奚午蔓悄声下床,穿上衣服走到窗边。
雪还在落。
窗外有人在奔跑,在雪地上留下第一行脚印。
晨风清新,奚午蔓能分辨出其中松柏枝的气息。
她绾起头发,趁还记得凌晨一点的雪色,拿了调色板与笔,作画。
吕树敲门的时候,她的衣上已沾染各色颜料。
她说没时间也没心情吃饭,吕树只知道她是忙着画画,完全没想过,她的房间里还有一个刚被她们的说话声吵醒的男人。
吕树送来三明治和咖啡,奚午蔓在门口接过,就关上了门。
奚午蔓端了咖啡,把三明治放在床头柜。
男人闭着眼睛,她以为他还在睡,转身继续往画布上涂抹彩色。
橙色调的风景,比冬日的篝火更温暖,比深秋的细雨更透净,比仲夏的星河更美丽,比暖春的阳光更柔情。
那是艺术家编织的美梦,是藏匿于风中的情话。
也许,那话会传到世上的某个角落,会有人用心地听,在朗朗月色下轻轻应和。
连续三天两夜的不眠不休,她完成了所有画作。
计划要回A区的前一晚,秦喻章来取最后的画。
在那之前,吕树到奚午蔓的房间为她收拾行李,在垃圾桶里发现那晚做爱留下的痕迹。
吕树不动声色,收拾好行李,一件件搬到车上。
奚午蔓计划坐大巴和高铁,只方便随身带手机纸巾等必需品。
等奚午蔓回到A区后,吕树才会开车把行李送回A区。
搬最后一个行李箱时,吕树还是没忍住。
“你跟谁发生关系了?”吕树开门见山地问奚午蔓。
奚午蔓正坐在窗边的扶手椅上看书,听见吕树这样问,竟一脸茫然。
“是不是小年那天晚上?”吕树又问。
“我不知道。”奚午蔓说的是实话。
她对那晚的男人毫无印象,也从没记过那晚发生的事。
她关注的只有凌晨一点的雪色,及会将隐晦的情话传给某个她未曾去过的角落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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