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沧洲酒韵第3/4段
此后的夜晚,每当夜幕降临,僧舍之中便会传来嘤嘤的泣声。士人心中明白,这定是画妖的余气尚未散尽,他担心时间一久,这妖邪又会复聚成形。他深知,破阴邪者唯有阳刚之力。于是,他前往集市之上,买来十余串爆竹,也就是京师人所说的火鞭。他将这些爆竹的信线总结为一,待到那嘤嘤泣声再次响起时,他猛然点燃信线,爆竹顿时齐声炸响,声音如雷霆万钧,震得窗扉嗡嗡作响。在这强大的阳刚之气的震慑之下,那画妖的余音终于彻底消散,僧舍从此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人鬼交锋
族祖某生性刚直,对这些传言不过付之一笑,甚至大声宣称:“吾不畏也。”那是一个寻常的夜晚,夜幕像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沉甸甸地压在古宅之上。族祖于昏黄的灯下静坐,周围静谧得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忽然,灯光开始摇曳不定,光影在墙壁上诡谲地舞动。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浮现,那是一个巨鬼,身形魁梧,面容狰狞,阴惨之气仿若实质,丝丝缕缕地散发开来,砭人肌骨。
巨鬼怒目圆睁,发出一声怒叱:“汝果不畏耶?”族祖某镇定自若,应道:“然。”鬼见他毫无惧色,顿时恼羞成怒,开始施展种种恶状。它的身躯在空中扭曲变形,时而伸长如蛇,时而膨胀如鼓,嘴里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咆哮。良久,鬼似乎有些疲惫,又不甘心地问道:“仍不畏耶?”族祖依旧坚定地回答:“然。”此时,鬼的神色稍稍缓和,它的声音变得低沉而沙哑:“吾亦不必定驱汝,怪汝大言耳,汝但言一畏字,吾即去矣。”族祖某一听,顿时怒火中烧,大声怒斥:“实不畏汝,安可诈言畏,任汝所为可矣。”
此后,鬼又多次劝说,言辞间或威逼,或利诱,试图让族祖屈服。但族祖始终坚守本心,不发一言。鬼见此,无奈地长叹一声:“吾住此三十余年,从未见强项似汝者,如此蠢物,岂可与同居 。”言罢,它的身影渐渐模糊,最终奄然灭矣。
此事传开后,众人议论纷纷。有人责怪族祖:“畏鬼者常情,非辱也,谬答以畏,可息事宁人,彼此相激,伊于胡底乎?”族祖却不以为然,他神色凝重地说道:“道力深者,以定静祛魔,吾非其人也。以气凌之,则气盛而鬼不逼;稍有牵就,则气馁而鬼乘之矣。彼多方以饵,吾幸未中其机械也。”众人听后,皆觉得他的话颇有几分道理,不禁对他的勇气和智慧暗自钦佩。
然而,事情并未就此平息。自那夜之后,族祖每夜都会陷入同一个梦境。梦中,他置身于一片迷雾之中,四周隐隐传来鬼哭狼嚎之声。那巨鬼再次现身,它的身影在迷雾中若隐若现,散发着更加强烈的怨念。巨鬼不再像之前那般直接恐吓,而是化作各种族祖熟悉之人的模样,或悲切哭诉,或苦苦哀求,试图动摇他的意志。
族祖在梦中坚守本心,不为所动。但每一次从梦中惊醒,他都能感觉到一股寒意萦绕心头,仿佛那鬼并未真正离去,而是隐藏在暗处,伺机而动。他深知,这场人鬼之间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族祖独自坐在书房中,翻阅着古籍,试图寻找破解之法。突然,一阵阴风吹过,灯火瞬间熄灭。黑暗中,他感觉到一双冰冷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自己。族祖握紧拳头,大声喝道:“鬼魅,你若敢再来,我定不会手下留情!”话音未落,一道闪电划过夜空,照亮了书房。只见那巨鬼就站在他面前,面容扭曲,眼中闪烁着怨毒的光芒。
这一次,鬼不再与他多言,直接伸出双手,向他扑来。族祖侧身一闪,顺手拿起桌上的砚台,朝着鬼砸去。鬼轻松地避开,然后猛地一挥衣袖,一股强大的力量将族祖击飞出去,重重地撞在墙上。族祖只觉胸口一阵剧痛,但他强忍着疼痛,挣扎着站起身来。
此时,他想起了古人对付鬼魅的方法,于是强定心神,口中念念有词,试图以正气驱散恶鬼。鬼似乎感受到了威胁,它的动作变得迟缓起来。族祖趁机在房间里四处寻找辟邪之物,终于在角落里发现了一把尘封已久的桃木剑。他拿起桃木剑,朝着鬼刺去。鬼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转身欲逃。族祖哪肯放过,他紧追不舍,一直追到了后院。
后院中,一口古井散发着幽幽的寒气。鬼跑到井边,突然停住了脚步。它缓缓转过身,看着族祖,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然后,它纵身一跃,跳入了古井之中。族祖赶到井边,望着深不见底的古井,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自那夜之后,族祖再也没有见到那巨鬼。但他知道,这口古井定有蹊跷。于是,他决定下井一探究竟。他找来了绳索和灯笼,小心翼翼地潜入井中。井壁湿滑,长满了青苔,散发着一股腐臭的气息。随着下降的深度增加,寒意越来越浓,族祖不禁打了个寒颤。
终于,他到达了井底。井底是一个狭小的空间,四周弥漫着浓雾。族祖举着灯笼,缓缓向前走去。突然,他发现前方有一个洞口,洞口隐隐传来阵阵鬼哭狼嚎之声。族祖深吸一口气,握紧桃木剑,毅然走进了洞口。
洞内阴暗潮湿,墙壁上闪烁着诡异的磷火。族祖沿着通道小心翼翼地前行,不时警惕地观察着四周。走着走着,他来到了一个宽敞的墓室。墓室中央摆放着一口巨大的石棺,石棺上刻满了奇怪的符文。族祖走近石棺,发现石棺的盖子微微敞开,一股强大的阴气从里面散发出来。
他知道,那巨鬼定在石棺之中。于是,他举起桃木剑,用力推开了石棺的盖子。刹那间,一道黑影从石棺中飞出,正是那巨鬼。巨鬼此时的模样更加狰狞恐怖,它的身体散发着浓烈的阴气,双眼通红,仿佛要喷出火来。
族祖毫不畏惧,他挥舞着桃木剑,与巨鬼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搏斗。桃木剑在他手中闪烁着寒光,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阵风声。巨鬼则施展出各种诡异的法术,试图攻击族祖。一时间,墓室里光芒闪烁,阴气弥漫,战斗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在激烈的交锋中,族祖渐渐发现了巨鬼的弱点。它每次施展法术时,都会有一瞬间的停顿。族祖看准时机,猛地一剑刺向巨鬼的要害。巨鬼躲避不及,被桃木剑刺中,发出一声惨叫。它的身体开始渐渐消散,化作一缕缕黑烟。
族祖不敢松懈,他继续挥动桃木剑,将黑烟彻底驱散。随着最后一缕黑烟消失,墓室里恢复了平静。族祖长舒一口气,他知道,这场惊心动魄的人鬼之战,终于落下了帷幕。
冤魂悲歌
某公家中有一小婢与一小奴,在他们尚处孩提之时,某公便自作主张,为他们定下了婚事。自那以后,这两个孩子便在府中一同生活,朝夕相处,随着年龄的增长,彼此间自然而然地产生了深厚的情谊。他们天真无邪,往来出入从不刻意回避,偶尔的欢声笑语,也不过是青春年少时的本能反应。
然而,命运的转折却在不经意间降临。一日,阳光洒在庭院之中,小婢与小奴在庭中偶然相遇,或许是谈及了什么趣事,两人脸上的笑容尚未收敛,恰在此时,某公踱步而来。他一眼瞥见这一场景,顿时脸色阴沉,怒目圆睁,大声呵斥道:“是淫奔也,于律奸未婚妻者,杖遂。”言罢,即刻传唤仆人取来杖具,决意施以严惩。
众人见状,纷纷上前求情,皆言二人不过是儿女嬉戏,并无任何不当之举,况且从婢子的眉梢与身形也可轻易验证她仍保有清白之身。但某公却不为所动,固执己见地说道:“于律谋而未行,仅减一等。减则可,免则不可。”于是,在他的强硬命令下,小婢与小奴惨遭杖责。那沉重的杖刑落下,每一记都饱含着某公所谓的“正义”,打得二人皮开肉绽,几乎奄奄一息。
自此之后,某公对他们的“无礼”行径深恶痛绝,为了彰显自己的威严,更是故意拖延他们的婚期。原本充满活力的两个年轻人,瞬间被阴霾笼罩。每当他们在府中一同劳作时,皆是小心翼翼,举步维艰,生怕再次触怒某公;闲暇无事之时,只要远远望见对方的身影,便急忙藏匿起来,不敢相见。他们的生活从此陷入了无尽的痛苦与恐惧之中,每日如履薄冰,在压抑的氛围里苦苦挣扎,精神上的折磨使得他们日渐消瘦,忧郁成疾。不到半年的时间,小婢与小奴便先后在病痛与绝望中离世。
他们的父母悲痛欲绝,肝肠寸断,可怜天下父母心,他们不忍见自己的孩子死后仍不得安宁,于是向某公乞求将二人合葬,让他们在黄泉之下能够相依相伴。然而,某公却依旧怒容满面,严厉斥责道:“嫁殇非礼,岂不闻耶?”决然拒绝了这一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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