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扎场只唱前两句第2/2段
“8月已经有点转凉了,晚上怎么办?你们住在哪里?”
“我们是一路走一路唱,晚上路过一个村子就扎场……”
“扎场?”
“扎场就是到了地方,把胶轮车一停,扬琴、板胡都摆上,跟老乡借个桌子,再借几把椅子,这个场子就算支起来了,附近的人知道有唱琴书的来了,就会喊着邻里邻居来听。扬琴排场大,吸引的观众多,那时候黑白电视都少见,平常的人也没有什么娱乐活动,闲着也是闲着,一听说有唱琴书的,邻村的也会赶过来,听个热闹嘛。我先唱琴书唱上一晚上,亏得父老乡亲捧场,这才能去老乡家里留宿吃饭,这是这一行的规矩。”
潘晓晨明白这个道理,到了别人的地界得先用自己的本事立住。
“白天兜里带的一点窝头早吃干净了,饱吹饿唱,为了一家老小的饭,唱一天一夜也没问题。”李占文说着又开起了玩笑:“姑娘,你可别把我们当成叫花子,叫花子上门叫的是‘婶子大娘,给口吃的’,我们这是卖艺混口饭吃,如果是打发叫花子,主人家就掰半块干粮,如果是唱戏说书的来了,要么请到家里,要么送热菜热汤,还得高看一眼。”
潘晓晨哪会这么想,这才是实打实地凭本事吃饭,都说老人只记以前的旧事,不记今天发生的新事,李爷爷说起往事仿佛正在用唱琴书换干粮,一声高一声低,声声如在眼前。
“李爷爷,那您唱的什么戏?”。
“我唱的都是老戏,从大本子书里学的,最拿手的一出是《呼延庆打擂》,热热闹闹,老人小孩都爱听,那时候我还正年轻,一口气唱三个钟头不带歇的,其他唱的还是样板戏,走街串巷用得最多的是就《送镰记》。”
“送莲记?送莲花吗?”
“哈哈哈,不是送莲花,是送镰刀,‘心中有事走慌忙,不由得汗水湿衣裳,供销社来了好镰刀,价钱便宜质量强’。”李占文简单哼唱了几句,更多的是念唱,念完又笑着摆摆手:“荒腔走板喽,你看我是真不行了……”
潘晓晨第一次听这样的唱法,80多岁的老人声音并不清亮了,甚至每一句都有微弱的颤音,但潘晓晨还是能听出老爷子年轻时候的功底,琴书不仅在唱,还在于扬琴的婉转动听,配合起来才是大珠小珠落玉盘,嘈嘈切切错杂弹。
“三天走到了东平湖,晚上照常找个宽敞的地方扎场,我唱一晚上琴书,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四个分成两队挨家挨户敲门换干粮,我和来发是一队,传绪和登春是一队,你看登春可是个大高个儿,年轻的时候有一米八十多。”李占军说着又指了指照片,“他走到老乡门口都得哈着腰问好,因为他比门框还高,传绪呢,个子最矮,走在一起还挺有意思,传绪一抬脚踩在门槛上,把板胡支腿上,那还是挺有架势的,这俩人配合得相当好,登春负责敲门,哐哐哐先敲三声,传绪就开始拉板胡,登春也开唱了,每次都只唱前两句。”
“为什么只唱前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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