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回家第1/3段
人一旦沉迷，很容易就忘了时间存在。
或许是数控系统的研发经历激发了李云野骨子里的疯狂，又或许是博士生这个头衔给了李云野某种世俗的动力，总之，元月三十一日深夜，当李云野顶着纷扬的雪花回到宿舍，面对书桌上骆滨海的留言条时，才猛然醒悟过来：离除夕只有三天了。
回家的念头如同潮水，瞬间淹没了李云野。
一九九二年二月一日，李云野怀着侥幸的心理赶往燕京火车站，结局如他所料，想买张站台票混上火车都没门，不知从何时起，站台票已经成了某种历史记忆。李云野不甘心，在售票大厅转悠了几个小时，在目睹了第三个票贩子被抓的全过程后，只能是怏怏地打道回府。
回去的路上，看着繁华的都市喧嚣的人群，一股深沉的寂寞感让李云野倍感茫然，离家四年多了，信也越来越少，上次收到家信是什么时候来着？
回到宿舍，在楼下李云野看见老师林秋峪在楼下徘徊，忙迎上去道：“老师，您怎么在这？”
“云野，你有几年没回家了？要不是你师母提醒，我都搞忘了。”林秋峪自责道：“我托人给你买了明天的车票，你也该回家看看了。”说着，林秋峪从兜里掏出张带着体温的车票和一个信封，递给李云野：“实习期间你帮助一机厂改进了数控系统，铁总工帮你申请了一笔奖金，昨天才批下来，他让铁丹红托我转交你。”
李云野接过车票和信封，眼眶有点湿，吸了口气道：“老师，那今年就您和师母过年？”
林秋峪笑道：“不会，我儿子和女儿明天就到了，孙子孙女也会来，到时你师母肯定会嫌吵。你呢，趁着下午有空，去买点糖果点心什么的，几年才回趟家，总不能空手吧。”
“嗯！”李云野重重地一点头。
二月三日下午四点多，李云野走下中巴车，四年后第一次返家，李云野心里鼓鼓地，说不清是一种什么情绪。
今天是年三十，又下着雪，水泥马路上的积雪已被车辆碾成肮脏的黄色冰碴，被寒风冻得硬硬得。李云野不敢走快，心里还有点心痛车票钱。八八年的车票钱不过两块多，过年最多也就翻到五块，今年到好，因为下雪，上车时，司机一脸不耐的道：“一口价十五块，要上就上，再晚可就没车了，这么大雪，这是拿命跑呢！”
李云野无奈地摇摇头，顺着马路住家走，目光看向路两边，大多的小店已经关了门，路上人也不多，偶尔有鞭炮的炸响声传来。路过工人商店时，李云野下意识地偏头看了一眼，两扇开着的大门内，依旧是一长排的老式玻璃柜台，母亲的同事说笑着在柜台后招呼零星的顾客……，李云野犹豫了下，还是先回家吧。
踩着碎冰，脚下喀嚓地响着，几分钟后，李云野到了家门前，熟悉的单层家属房，家家屋檐下挂着长长的冰溜子，屋后厨房的房顶上，热气融化了冰雪，露出黑色的瓦片，一栋六户人家，积雪的屋顶上整齐排列着六个醒目的黑色方块。不同的是，每家大门右侧的窗户上，都伸出一根粗铁管子，管口一边冒着白烟，一边淌着黄色的水滴，有的人家会在管口上绑个塑料瓶，接住淌下的水。
这管子倒像是北方那边常见的煤球取暖炉，记得以前，家里都是烧地灶的。
站在家门前，屋内传来电视声还有婴儿的哭声，李云野一愣，伸手敲响了房门。
“谁呀？”门一开，一个高瘦的年轻人站在门口，看着李云野眼瞬间睁圆了，扭头就大喊：“爸、妈，是二哥！二哥回来了！”
“小弟！”李云野提着行李笑着走进家门。
母亲郑淑娴扎着围裙从厨房出来，擦着眼角笑道：“回来好！回来好！”
父亲只是露了个头，一言不发又回了厨房，姐姐李云琳抱着个几月大的婴儿，瞪着眼呵斥正忙着翻看行李的李云胜和李云莲：“就知道嘴馋！把你哥的行李放里屋去。”
李云莲欢呼道：“姐，二哥带回好多好吃的！”
李云野对李云琳身边的姐夫萧明远道：“姐夫，给你带了条烟，待会再拿给你。”又从兜里掏出个红包道：“姐，姐一边冒着白烟，一边淌着黄色的水滴，有的人家会在管口上绑个塑料瓶，接住淌下的水。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段进行阅读!